“睿王雖然逼宮失敗,起事之前卻是無人知曉。這一注,您不押麼?若他成了呢?”
他神色平淡,話語卻是有力沉達。
韓相庭老謀深算,自然懂他的意思。
麵色依舊黑沉,老眼更是橫起,“然而睿王失敗了,韓家卻因為明珠的這樁事情,被肅王盯上了。他是日後的皇帝,咱們這一注的風險太大。”
韓明軒沉默地看他,眸底陰沉。
沉吟片刻,他淡聲道,“富貴險中求,站位原本就是一樁有風險的事情。韓家這次並未出手,以最小的代價投一注,兒子認為值得。”
韓相庭撥高了聲音,怒道,“一旦肅王登基,他能饒了韓家?”
韓明軒眸子一深,唇角卻是勾起波紋。
拂了拂衣角,又輕笑一聲,“韓家將二門嫡女嫁與睿王,此舉已經宣布與睿王為盟。今日睿王起事,韓家一點表示都沒有,反而要被肅王看不起。”
韓相庭的麵色微變,心裏頭默默地盤算起來。
“父親,您不用著急。在肅王爺眼裏,韓家是大餘國的權臣,是製衡李家的棋子,是可以倚仗的勢力。現在北地國不太平,戰爭隨時會起來,動韓家,會動搖國本,肅王爺不傻的,不會與韓家計較這一出。東方家的人慣會與虎謀皮,楚家便是最好的例證。韓家需要做的,是勵精圖治,外加高度警醒,這個才是保持韓家百年太平的大計。”
韓明軒說得淺淡,涼涼的麵孔上覆著陰霾。
自從不舉之後,他便一直如此。看什麼都不順眼,做什麼都不起勁。
無聊啊!
韓相庭知道他的情況,但是他無奈。現在看他對自己的胞妹這般無情,心裏頭很不是滋味。
“可是明珠,被狠狠地罰了呢,她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種苦頭。萬一,皇帝老當益壯,肅王府就這般將她擺在後院吃齋念佛,好好的一個人,要廢了的呢。”
韓明軒眸色晦暗,寂寂然,“明珠性子暴,吃齋念佛正好可以收心養性。現在也是個機會,養好了性子,去到宮裏為妃才不會吃虧。”
韓相庭苦笑,似乎也隻能如此了。
“明軒有把握?”
韓明軒端起手邊的茶盞,輕嘬一口,“自然,情勢不正朝這個方向走著麼。”
韓相庭微微點頭,倏爾,他揚起頭,聲音極輕,“你把西南唐門的唐靖藏起來了?”
韓明軒眯一記眼,“父親,有些事情您就當不知道,上朝講話時,也可以理直氣壯。”
韓相庭無語。
凝視他,又嚴肅道,“明軒,韓家最終會交到你的手裏。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父親希望你能帶領韓家走一條穩健向上的道路。”
韓明軒平靜之極,“一切都是命數,兒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確實命數,韓相庭垂下頭,心裏頭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想起靜林寺方丈說過的話,韓家在他這一代,會有一個大劫數,但是走向很奇特,最後由一個來自北方的女人挽救了韓家。
當時他不信。
現在麼,他寧信其有。
來自北方的女人?
他打算好好地尋一尋。
慧能法師這個老禿驢,倒是哪裏都能插上一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