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火飛迸(三)(2 / 2)

鄭司楚和陸明夷雖然都曾經在昌都軍中,但鄭司楚被開革出伍的時候,陸明夷還是個大頭兵,兩人也向無交集。陸明夷那時就聽說過鄭司楚的名字,卻不知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沈揚翼其實和鄭司楚並不很熟,充其量不過是那一次在畢煒麾下一同冒了次險。他沉吟了一下道:“此人膽略過人,又心細如發,不惜冒險。”

“會冒險?”

陸明夷的眉頭打成了結。鄭司楚率兩百人反撲楚城都的事,當時根本沒人信,自然也不會有人提。不過當他認識了沈揚翼後,沈揚翼自將此事跟他說過一次。陸明夷當時聽了便大為擊節,讚歎不已。自古以來,堪稱良將者,都不是畏頭縮尾的人,有時也必須去冒險。現在陸明夷想起沈揚翼說過的這件事,心裏仿佛觸動了一點什麼。他的右拳忽然在左掌上一擊,低聲道:“鄭司楚,他定的也許是疲兵之計。”

“疲兵之計?”

“若我所算無差,這三門隻怕都是虛兵,真正的實兵仍然隱身於後。他是故意以佯攻來讓我軍疲於奔命。”

沈揚翼皺了皺眉道:“隻是,就算是疲兵之計,他攻不進來又有何用?”

若是旁人,被這樣直言反駁,隻怕會著惱,但陸明夷毫無不悅之情,隻是道:“那沈將軍以為是什麼?”

沈揚翼道:“末將愚魯,實在摸不透鄭司楚的心思。不過以末將管見,以不變應萬變,應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出城迎擊,也許能夠捕捉到敵軍的主力,一舉將其殲滅,但也有可能中了埋伏。因此,現在最好的應付方法就是置之不理,如果南軍攻城,再按部就班地對付。這樣既不會喪失主動,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損失。不過這樣做,似乎有點示弱,陸明夷本來並不很願意,但沈揚翼這麼說了,他想了想,覺得這確是最好的辦法,說道:“甚好,小心為上,我去另兩門看看。”

陸明夷跳上馬,向東門走去。除了南門,東門就是鄭司楚最有可能主攻的目標。然而先前王離派人稟報,說東門外出現了大股敵軍,尚未進行攻城。而現在離東門漸近,仍然沒聽到什麼廝殺聲,那麼東門顯然和南門一樣正在對峙。

王除雖是個小城,但東門和南門之間也有約摸半裏路。他帶著幾個親兵抵達東門時,有個哨兵喝道:“什麼人?”待見得是陸明夷,這才放下長槍行了一禮道:“陸將軍。”

陸明夷跳下了馬。王離已聽得親兵傳報說陸明夷過來了,他從城頭上下來到了陸明夷跟前行了一禮:“陸將軍。”

王離身上也已經濕透了,看來一直在城頭督兵巡視。陸明夷道:“王兄,城外的敵軍沒發起進攻麼?”

王離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的神色,點了點頭道:“是,就能聽得傳來馬嘶,我一直以為他們要攻城了,可到現在仍然沒有動靜。難道這兒是支虛兵?”

隻怕,鄭司楚確實打著這個主意。三門外都是一支虛兵,真正的主力隻怕就埋伏在後方。今晚偏偏又是個雨夜,什麼都看不清。也許,鄭司楚已經在黑暗中布下了陣勢,隻等著昌都軍出城迎戰。因為昌都軍分散三門,不論哪一路,和鄭司林的全軍比起來自是處於劣勢,鄭司楚便從容各個擊破。隻是昌都軍隻在城頭戒備,就是不主動攻擊,看鄭司楚這口氣還沉不沉得住。

陸明夷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他覺得,這定然就是鄭司楚的真實用意。但他這條計,隻能是今晚這樣的雨夜才能得逞。明天天一亮,他的埋伏便無所遁其形,到時昌都軍開城迎擊,定要讓這支淋了一夜雨的南軍全軍覆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