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隻拿了一把腰刀,見於力東的斬馬刀如此厲害,腰刀是擋不住的,腳邊正好有個鐵錨,他順手將腰刀往鞘中一插,彎腰操起了鐵錨便往上衝。這鐵錨隻是個小錨,不過也有近百斤重,平時水軍拿動時都得雙手抱起,但崔王祥的力量也很是了得,單手便能提起,現在雙手握著,又是情急之下,更是連份量都幾乎覺不出。他奮力一掄,喝道:“去死吧!”鐵錨猛地便向於力東擲去。於力東此時正要跳上船來,聽得有人喝斥,一股厲風隨即撲來,他心想還有誰不顧死活地敢來阻擋,看也不看便將斬馬刀又是揮了一圈,反手斬去。他隻道這一刀下去,擋路之人肯定連人帶兵器都得斷為兩截,可刀口突然傳來一股沉重之極的力量,他的斬馬刀竟然揮不出去,抬頭一瞟,才看到飛來的竟是個鐵錨,擲出鐵錨的正是崔王祥。他人還在跳板上,沒辦法往邊上閃躲,可就算退,又怎麼比得了鐵錨飛來的速度?
於力東的臉也霎時白了。鐵錨的齒已經勾住了他的斬馬刀,現在他拿不住長刀了,下意識地將手一鬆,人便往後退去。雖然他也知道倒退肯定比不上鐵錨飛來之勢,可心中既是驚愕,又是不甘。衝到了這兒居然功虧一簣,他實在不肯罷休。
眼看鐵錨便要砸中他前心,“嘩”一聲,帶著斬馬刀往下一墜,重重砸在了船幫上。於力東怔了怔,馬上就明白過來那是鐵錨的鏈子已到了盡頭。電光石火間在鬼門關打了個轉,於力東也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本來還想乘機抽出被鐵錨壓住的斬馬刀,這回卻拿不到了,不由一怔,眼前卻忽地一黑,又是一股厲風劈麵撲來。
那正是崔王祥。崔王祥擲出了鐵錨,但一見鐵錨帶著鐵鏈飛出,嘩嘩直響,就明白這鐵錨未必能砸到那員北將。當初談晚同與宣鳴雷切磋斬影刀的時候他也跟著練了幾手,這回人跟著鐵錨衝上,又將腰刀拔了出來,將身一縱,已跳上了跳板,一個十字斬便向於力東當頭劈去。於力東右手正待拔出腰刀,可哪裏還來得及,左手向上一迎,護住了麵門。他的左手腕上還有麵手盾,雖然不大,但比他的頭可大得多,這般一護,便把腰遮了個嚴嚴實實。崔王祥若有談晚同和宣鳴雷的刀法,這招十字斬便可變招從下兜上,當場將於力東的下巴都斬成兩半,可他隻學了斬影刀中幾個大力劈殺的招數,連斬影刀隱於刀光的精義也沒學成,情急之下更變不了招,“當”的一聲,腰刀正砍在了於力東的手盾上。
於力東雖然擋住了這一刀,可是卻被這一刀震得渾身顫了顫,驚忖道:“這崔王祥力氣好大!”他在之江水軍中就以力氣著稱,連宣鳴雷的力量也比他稍有不及,可是崔王祥這一刀卻也讓他驚心魂魄。不過總算這刀已被擋住,他的右手極快地往腰間一抽,喝道:“去死吧!”
這三個字正是崔王祥剛才說過的。於力東也不是什麼精於唇舌之人,說不出什麼新鮮話。崔王祥一刀被於力東擋住,眼見對手拔出腰刀反攻,眼中都要噴出火來,心想若躲開你這一刀,那仍然要被你殺上船上。他索性不躲不閃,腰刀一側,趁勢向於力東一邊斫去,喝裏也喝道:“去死吧!”
這兩人都站在跳板上,避無可避,又誰都不願退讓,兩把腰刀一上一下,幾乎一同斫落。於力東的一刀正斫在崔王祥腰間,而崔王祥的刀砍進了於力東的肩頭。於力東沒料到崔王祥竟然會用這等兩敗俱傷的招數,左肩痛得似乎要斷裂,右手刀也不知有沒有砍傷對手,正待拔刀再砍,崔王祥又是厲喝一聲,腰刀一個斜掠,砍向他的脖頸。於力東正待用手盾去擋,可左手哪裏還舉得起,崔王祥的刀卻已一掠而過,劃開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