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玄龜戰法隻是平時北軍以騷擾為目的的攻擊時采取的策略,現在傅雁書自不成采用。他站在旗艦上,放下了望遠鏡,喝道:“傳令下去,準備天雨。”
站在傅雁書身邊的,是他的副將蔡意慈。蔡意慈這人別的並不算出挑,但執行力卻是極強,傅雁書剛傳下令,他馬上就拿出號旗,向了望哨上的士兵打了幾下旗號,了望哨上的士兵見了,馬上也拿出號旗來向圍圍屬艦發令。
崔王祥艦隊已經發始進攻了,江麵上硝煙彌漫。但傅雁書的艦隊這一次並沒有迎上來,隻是停在江中,戰艦不住地靠攏,列成一個密集大陣。
這時候,如果讓文曲號上來,巨炮一擊,少說也得擊沉三四艘敵艦吧。崔王祥想著。以前共和國共有四艘風級巨艦,中央軍區一艘巨門號,之江軍區一艘搖光號,五羊軍區則有文曲和武曲兩艘。還在鄧滄瀾第一次遠征五羊城時,武曲號與搖光號同歸於盡,現在風級戰艦隻剩下兩艘了。巨門號在鄧滄瀾當初駐守秦重島時就轉隸他軍中,而文曲號卻要承擔保護五羊城之責,而且文曲號因為建造年月有點久,現在快到使用期限了,真要運到前線來,恐怕經不起海上風浪,因此駐守東平的五羊水軍三艦隊並沒有風級巨艦,別的戰艦,就算第二檔的花級,也隻能裝舷炮,裝不了巨炮,所以崔王祥想也白想。
敵軍這樣集結,難道想集中火力麼?隻是火力集中了,目標卻也大了。崔王祥向一邊的副將喝道:“傳令下去,全軍各自為戰,從各麵攻擊敵艦。”
崔王祥的艦隊得到了命令,一下分散了。而此時談晚同的第二艦隊見雙方交上了火,也在向前而來,準備助戰。但傅雁書的艦隊仍然保持著原先的密集陣形,讓談晚同和崔王祥這兩個身經百戰的水軍名將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
他到底想幹什麼?談晚同和崔王祥都這樣想著。可不管傅雁書想幹什麼,這樣的密集陣形就如同在等待讓人攻擊,他們自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幾乎同時,五羊軍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同時下達了攻擊令。也幾乎與他們攻擊的同時,傅雁書終於在旗艦上下了命令。
“天雨,第一波。”
從北軍艦隊中,一大叢火光交結成一朵巨大無比的花,向天空升起,又向南而來。
那是無數火箭,帶著一團燃燒著的火,從北軍艦隊升起,撲向南軍艦隊和東平城。
這便是共和國工部剛開發出來的“天雨”。這天雨其實是抄了西原楚都城的火天雷,但火天雷本是五德營的苑可珍根據以往帝國軍的飛行機改製而來,能飛數裏距離,當時三上將遠征,就是因為中了火天雷之計,輜重被毀,難以為繼,最後隻得退兵。吃了這個大虧,大統製也下令讓工部一定要將火天雷複製出來。但共和國本來就沒有飛行機,火天雷也總是不能成功,充其量隻是一支火箭,威力較諸火天雷實是遠遠不及。不過工部也很有才思敏捷,能夠變通之士,既然一支火箭威力不大,那麼十支、百支並到一處,不是一樣極有威力?不過並到一起,威力是有了,但射程到底不遠,射不了數裏之遙,準頭也很不準。本來這項新戰具最後還是失敗了,但傅雁書上回去霧雲城工部觀摩,見到這些火箭,提議說雖然射程不遠,但裝在船上作為舷炮的補充,卻是相當適合。舷炮的威力畢竟比不上大炮,戰船衝到敵人城下,仍然需要陸軍配合搶灘攻險,損失也大。但有了天雨,戰船可以衝到敵人城下,這樣射程不遠這個毛病也能克服,而且天雨發射並無多少後座力,對船隻損傷並不大,發得再多再密也問題不大。如果一來,天雨的兩個致命缺點都被克服了。當時大統製得到這份報告,感歎良久,說傅雁書實是良將,在北方後起的三員少年名將中,當列為第一。
第一波天雨發射了。不但崔王祥和談晚同不曾料到,連城頭上正在指揮觀戰的鄭司楚也不曾料到。一看到從北方艦隊裏飛出這麼多密密麻麻的火光,鄭司楚的心已涼了半截,叫道:“立刻撤掉炮中火藥!”
他這條命令下得很急,好在陸軍在鄭司楚的苦心訓練下反應根速,那些炮兵雖然不明白權帥這條命令是何用意,仍然不折不扣地執行。隻是命令下得倉促,一時間哪能傳得多遠?隻不過鄭司楚周圍一些士兵聽到了命令,遠處的炮兵看到江麵上升起那麼多道火光,還在翹首遠望,隻覺那是生平難得一見的奇景。
天雨飛過來了。密密的火光,升起來幾如一道極粗的光柱,但落下時便散開了。近的,落在了談晚同和崔王祥兩支艦隊中,遠的,便落到城頭的南軍防區,隻有少數更遠的,一直飛過城牆,飛進了城裏。落到五羊水軍中的天雨倒有近一半直接墜入水中熄滅了,可也有一小半落到了他們的甲板上。這些天雨一落下便炸天,威力倒也不太大,可炸開後便分散成無數道小火,沾到哪兒便燒到哪兒。船的甲板很厚,一時間也燒不透,可沾到帆上,卻一下燒得烈焰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