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木見康伯言招呼衛戍衝上,厲聲道:“康伯言,你是見陰謀敗露,想要殺人滅口麼?真不把程侍郎放在眼裏。”
程敬唐心裏也已如亂麻一團,卻也明白過來,自己是被林一木當作盾牌用了。隻是他也很明白,龍道誠和林一木兩人都說對方謀刺大統製,這個罪名一旦落實,自是死罪,看來雙方都沒給對方留餘地。這樣下去,真要越發不可收拾,他正在忐忑,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炮響。
是昌都軍攻城了?所有人都這樣想,隻不過龍道誠更為驚惶。他叫道:“出什麼事了?”
有個衛戍急急跑了過來,到得龍道誠跟前道:“龍司長,昌都軍已在城下列開陣形,放出號炮,是不是準備還擊?”
龍道誠還沒說,程敬唐周錫安手裏接過金槍,喝道:“衛戍聽令,原地待命,不許妄動!”
霧雲城頭也布置有巨炮,一旦開了炮,那就再無挽回餘地。他已是心急如焚,將手中金槍舞了個花,猛地往地下一紮,喝道:“有妄動者,等若叛逆,立斬!”
城磚既厚又硬,但程敬唐這一槍竟如入腐泥,半個槍尖都刺進了城磚之中。周錫安在一邊看得大為佩服,心想程隊長去職雖久,槍法卻絲毫不曾丟下。程敬唐做金槍班隊長時,也是共和軍浴血奮戰之事,因此後來共和國的說書人編出的書目裏,說到程敬唐的很有不少,有些甚至把他說起了天下絕無僅有的第一名槍。雖說他一個禮部侍郎其實並無號令衛戍之權,但衛戍們見他威風凜凜,無不心折。
程敬唐一槍震住了眾人,喝道:“當務之急,是馬上弄清昌都軍來意。有誰敢去交涉?”
周錫安心想龍道誠肯定不會去,讓林一木去,那也成了放虎歸山,而且昌都軍本來就是他召來的,龍道誠也不可能同意讓他去交涉,這事自己當仁不讓。正要上前,卻聽有人道:“程侍郎,卑職願往。”
那是程迪文。程敬唐見上來的竟是自己兒子,微微一怔,心想程迪文以前就在昌都軍當兵,他去也好,馬上道:“也好。迪文,你要小心了。”
昌都軍來意如何,現在誰也不知道,程敬唐實是並不放心兒子前去,但也隻有程迪文帶回的答應能讓自己相信。程迪文答應一聲,帶馬走下城去。那些衛戍見這個年輕主簿的騎術居然不下於老於行伍的軍人,不知道他實也當過好幾年的兵,暗自讚歎,心想程侍郎虎父無犬子,這程主簿也真是了得。
見程迪文出了城,康伯言心中已是焦急萬分。他很清楚,無論如何不能讓昌都軍入城,否則己方的優勢便蕩然無存。林一木敢和龍道誠對著幹,就在於他把昌都軍召了來,所以他先前就建議一不做,二不休,先把林一木拿下,薪底抽薪,這樣昌都軍也就失去了進城的理由。隻是龍道誠姑息之下,鬧到現在這騎虎難下的地步。
一錯再錯,現在就算衛戍與昌都軍發生戰鬥,也是較好的選擇。康伯言想到此處,厲聲道:“逆賊林一木,你勾結匪徒謀害大統製,還要狡辯。來人,將他拿下!”
狴犴營早就蓄勢待發,聽得康伯言一聲呼喝,立時衝了上去。程敬唐見好端端的又變起突然,怒道:“誰敢動手!”隻是康伯言心想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本來就有連金槍班一起拿下的決心,哪還聽他多言,喝道:“程侍郎,你深受大統製之恩,卻不明事理,還不知林一木這逆賊是想混水摸魚麼?”
程敬唐震得住衛戍,卻震不住刑部直屬的狴犴營。龍道誠見雙方已是一觸即發,咬了咬牙,心道事已至此,也隻有硬上了,厲聲道:“叛賊林一木,謀害大統製,證據確鑿,還敢私發邊兵入京,是為大逆。刑部司有命,拿下林一木者,有重賞!”
林一木本來見自己的計劃一步步實現,龍道誠空有重兵也無奈己何,正在得意,見他竟然撕破了臉硬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也叫道:“叛賊龍道誠,你謀害大統製,眾人皆知,還敢血口噴人。”隻是喊得雖響,心裏終是害怕,不說衛戍,刑部這支狴犴營就不是金槍班所能抵擋得了的。他心中大急,不住想著:“陸將軍說已做安排,怎麼還不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