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敵”實是軍法中一項罪名了,雖然劉安國是笑著說的,但彭啟南也知他心中對自己已有不滿。他道:“劉將軍所言也不錯,但敵軍挾連勝之威,士氣正盛,陸將軍已在回程途中,是不是……”
劉安國打斷了他的話道:“兵法有雲,百裏而趣利者蹶上將。敵軍遠道而來,若不迎敵,閉城堅守,一者滅自家銳氣,二者白白讓敵人從容休整,這是下策。這樣吧,彭將軍,到時我率軍兩萬,出城迎戰,你留一萬守城接應。”
劉安國本來的想法,是讓彭啟南出城迎戰,自己留一萬人守城。在他看來,薛庭軒率領一夥烏合之眾而來,雖然人數多一點,但也並沒有多到占據絕對優勢。兩萬以逸待勞的精兵趁敵軍立足未穩,發動突襲,定能得勝。但彭啟南既然怯敵,那就用不得了,這一場唾手可得的功勞,還是自己來取方是上策。他急於求戰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自己是下將軍,但現在陸明夷居然也已經受封下將軍,和自己成了平級。自己若再不建功,隻怕會被陸明夷後來居上。但如果能夠一戰擊破西原軍,以這功勞,補上現在已經空缺的現役上將軍之銜,也絕非不可能。正因為陸明夷要回來了,這破敵之功不能讓他分了去。他說完,又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彭將軍,便如此辦理吧。你即刻召集本部人馬登城防禦,我也要去點兵,準備迎敵。”
一百多裏路,急行軍的話一天就能到,不過西原軍卻花了兩天。十二月八日淩晨,天上下起了雪。卯時,雪停了下來,已經率軍等了一整天的劉安國得到斥候稟報,西原軍前鋒已到西靖城下。
“開城,出戰。”
劉安國沒有多說什麼話,率領兩萬昌都精銳騎軍衝出了西靖城西門,在城下紮下陣勢。他是共和國建國初始時受封的十七下將軍之一,當初也曾和帝國軍交戰,雖說並沒有什麼大的戰績,但總算得上是宿將。看到遠處煙塵滾滾,正疾馳而來的西原軍先鋒部隊,望遠鏡裏看過去竟然都是些胡人,劉安國不禁失笑。如果是二十多年前的五德營,他當然不敢直攫其鋒。就自是現在的五德營,他也要猶豫一下。但這支胡人軍軍容散亂,看來也隻能在西原稱雄,碰到熟讀兵書的中原軍人,這回定要讓他們一點苦頭嚐嚐。他曾經和狄人交戰過,知道胡人長於騎術,但慣於惡戰而不長兵法,隻消己方不亂,敵人衝勢雖強,定不能持久。他從鞍前摘下長槍,喝道:“全軍聽令,迎敵!”
果然,正如劉安國所料,這支胡人軍來勢雖凶,但衝到嚴陣以待的昌都軍前,根本造不成什麼衝擊力,而昌都軍一個反衝鋒,便將這些胡人軍撕得七零八落。看到這情景,劉安國更是躊躇滿誌,高聲道:“全軍與我衝!”率領親兵身先士卒殺去。
他率領全軍衝去,城頭的彭啟南卻覺得有點不妙。劉安國在城下,看不清楚敵軍後方,他在幾丈高的城頭,卻看得到西原軍的前鋒雖亂,後陣卻依然嚴整無比。這很可能是敵軍故意示弱的誘敵之計,他馬上讓人向劉安國告知此事。可是敵軍退得快,劉安國衝得更快,等彭啟南派下的傳令兵下城裏,劉安國已衝出一裏多地去了。敵軍一觸即潰,劉安國也是宿將,當初打過不少仗,一輩子卻從沒這麼順利過,正是誌滿意得的時候,心想俗話說兵敗如山倒,敵軍前鋒已退,勢必衝動後軍,更加會敗得不可收拾,這一仗隻怕連薛庭軒都能捉了,豈可錯過。
他正衝著,不知不覺已全軍已拉成了一長列,開始時嚴整的陣形也已全然不在了。這時昌都軍便如一根釘子鍥入了西原軍內部,眼看要將西原軍撕成兩半,西原軍中突然發出一陣震天般的呐喊,劉安國的衝勢頓時被止住。他怔了怔,卻見前方衝出了一支人馬,旗號上卻是一隻抓著閃電的蒼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