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騎軍,由西向東,在東陽城裏已燃起了十多個著火點。現在正是冬季少雨,這些天亦不曾下雪,而且今晚風還大,聶長鬆的部隊救了一片,另一片卻燃了起來。聶長鬆見這樣燒下去,隻怕半個城都要陷入火海,因此下令諸軍一字排開,順著火勢將房屋拆除一片,這樣形成一條防火帶,免得火勢更加蔓延。隻是這般一來,他更分不出人手來追擊放火的人了。
看著士兵一個個急著救火,而衣衫不整的城民逃出屋來,在街上看著自己的家被烈火吞噬,一個個臉上帶著驚恐與不安,聶長鬆心裏也有種說不出的痛楚。這時一個士兵過來大聲道:“聶將軍,符將軍派人回稟,西門已然奪還。”
聶長鬆派去奪還西門的是一個校尉,名叫符人英。這符人英在他麾下算得上最為得力之人,聽他馬到成功,聶長鬆這才舒了口氣,叫道:“好,抓到了多少俘虜?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士兵頓了頓,這才道:“稟聶將軍,符將軍說他抵達西門,並不見敵人。聽城兵說,先前有數千人入城,穿的全是我軍軍服。符將軍不敢擅自行動,請聶將軍指示。”
聶長鬆暗暗歎了口氣,喃喃道:“這當口,還要請示!”
向上級請示,那是大統製以前定下的規程。一級級請示,下級軍官向上級軍官,上級軍官向鄧帥,鄧帥再向大統製。雖然大統製現在已改變了這種做法,給了諸軍便宜行事之權,可這種請示的想法在各級軍官腦海中根深蒂固,一時間也沒辦法改變。符人英發現西門無人,應該立刻循跡追蹤,卻偏偏還要派人回稟,要自己做主。不過這時候也不能再去指示符人英,聶長鬆道:“馬上告訴符將軍,派一隊人嚴守城門,再不許開,餘者全部追擊那支入城之軍。”
這支進入城裏的軍隊肯定是南軍。他們有幾千人,已不是一支可以小覷的力量了,現在南門口鄧帥正在與南軍力戰,如果這支軍隊突然向他們背後下手,鄧帥腹背受敵,自己的罪可就大了。聶長鬆心裏更寒,讓那傳令兵去向符人英傳令後,馬上對身邊的副將道:“立刻傳令,諸軍向南推進,沿途索敵!”
東陽城裏,還有四萬多兵力。南門外已經聚集了三分之二,自己手頭尚有一萬餘。隻要號令通達,能夠隨時發現異動,那支突然出現的人馬也肯定逃不掉的。他們肯定還會從西門突圍,符人英留一支人馬在那邊堅守,一旦有變,諸軍又可以向西門集合,那些人仍是上天無門,入地無路。隻是他心裏仍是說不出的疑惑,這支南軍到底是怎麼渡江而來的?難道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他剛下令,又有個士兵急急趕來,一路叫道:“聶將軍!聶將軍!”
這士兵叫得氣急敗壞,聶長鬆嚇了一跳,喝道:“什麼事這等驚慌?”
那士兵衝到聶長鬆馬前,也不行禮,便大聲道:“聶……聶將軍,帥府火起!”
鄧滄瀾設在東陽城的臨時帥府,位於城中偏南一帶,蔣鼎新的臨時太守府也在那邊。聽得帥府火起,聶長鬆隻覺腦袋裏“嗡”的一下,叫道:“快去!馬上就去!”
這支南軍居然直衝臨時帥府!
原來他們早就打了劫持人質的主意!聶長鬆先前也聽說過鄧帥的愛女曾在城西林宅遇險,差點被幾個人劫走。當時刺客失手,現在卻來了幾千人!這些人定是想拿可娜夫人與鄧小姐做人質,逼迫鄧帥就範!聶長鬆知道鄧帥就算妻女落到了敵人手中也定然不肯屈服,這般一來,自己的罪責就更大了。他本想沿途進行地毯式搜索,此時卻方寸大亂,下令全軍立刻向臨時帥府出發,肚裏隻是不住地罵著這些不擇手段的匪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