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狂風烈火(二)(1 / 2)

不可能。鄭司楚想著。他對水戰不及宣鳴雷他們諳熟,但兵法水陸相通,本質上並無不同。他道:“讓我再看看。”

宣鳴雷卻不把望遠鏡拿過來,嘴裏道:“等等!”

鄭司楚不知他看到了什麼,急道:“你發現了什麼?”

“從東陽城的南門外,有火光從水麵上射出。”

鄭司楚呆了呆,詫道:“火光?水麵上?”

宣鳴雷把望遠鏡交給他道:“你看。”

鄭司楚接過望遠鏡。離得甚遠,肉眼根本看不清,但從望遠鏡裏看去,果然看見東陽城一方不時有一道道火光掠過,仿佛在江麵上飛出的金線。他失聲道:“是一種新的火器!”

宣鳴雷聽鄭司楚也這般說,隻覺心頭一陣突如其來的陰寒,說道:“你也看到了?怪不得老談和老崔衝不過去!”

原來北軍也有了新武器!鄭司楚現在才明白過來鄧滄瀾為什麼會有如此底氣了。這種能夠在江麵上發射的火器顯然是專門針對戰艦的,因為緊貼江麵而來,幾乎無法閃避,談晚同和崔王祥雖是水戰能手,一時間卻也無能為力,隻能盡量躲閃,所以衝鋒受阻,而北軍也一直采取堅守之勢。鄭司楚皺了皺眉道:“看來我軍雖眾,這一戰是要無功而返了。”

宣鳴雷低聲道:“恐怕,餘帥是不能容忍這個結果的。”

北軍有了這種防守力極強的新武器,戰艦攻擊效果不會太大了。何況戰艦上有如意機,比以往借助風力或手劃都要靈便許多,登陸艦卻沒有這麼靈活,最好的辦法就是放棄進攻。可餘成功為了此計,謀劃了這麼多時候,哪肯如此輕易退卻的,鄭司楚亦知宣鳴雷說的有理,他喃喃道:“我擔心的,還不是這個。”

“什麼?”

鄭司楚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低聲道:“我擔心,什麼北軍主攻天水,純是虛晃一槍,他們的主力仍在東陽城裏。”

“什麼!”

宣鳴雷大吃一驚。餘成功的這個計劃,就建立在北軍主攻天水,東陽城兵力空虛的基礎上。如果鄭司楚得回來的布防圖其實是個誘敵之計,故意引誘五羊軍來犯,那麼這一戰便是凶多吉少,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宣鳴雷心中實是比鄭司楚更為著急。他現在也是五羊城七天將之一,和談晚同、崔王祥更是並稱水天三傑,交情深厚,心知這二人一往無前,即使攻勢受挫,仍會不屈不撓。可照這情形,很有可能五羊水軍會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創,而攻不攻得下東陽城仍是個未知數。萬一真是誘敵之計,那不僅水軍全軍覆滅,連陸軍都要損失大半,五羊軍就此徹底崩潰,再造共和還怎麼繼續得下去?紀岑戰死時他剛入水軍未久,尚沒有太多的傷心,但當時崔王祥曾在船上痛哭流涕。現在他與談、崔兩人正如當時紀岑當年與他二人的交情,若這兩人戰死,宣鳴雷隻怕也會痛哭一場。他握著拳頭,心中隻是拿不得主意,忽地一抬頭,見鄭司楚也放下了望遠鏡,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他小聲道:“鄭兄,幹不幹?”

這話有點沒頭沒腦,但鄭司楚卻似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小聲道:“符敦城應該不會有大礙。”

宣鳴雷問的,便是要不要違抗軍令,回去攻擊東陽城。現在他們離開東陽城不過一裏左右,如果回程,完全來得及加入戰團。可是軍令如山,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赴援天水,隻是那支北軍水軍若是回防才實行阻擊,根本沒說過要放棄天水之行,回去助攻的。萬一談晚同和崔王祥隻不過遇到了一些麻煩,最終還是得勝,他們助攻就隻不過是多此一舉了,而符敦一旦有失,兩人如此違抗軍令,戰後腦袋隻怕都要搬家。當然,鄭司楚是鄭昭之子,宣鳴雷是申士圖之婿,餘成功也不會真個要他們腦袋搬家,不過他們將來在軍中肯定再沒有什麼前程可言,因此宣鳴雷仍有點拿不定主意。鄭司楚說符敦城不會有大礙,說的就是他們就算赴援符敦,對戰況不會有什麼大影響,還是回程為上。宣鳴雷又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覺得,老談和老崔會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