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殺人有道(三)(2 / 2)

隻能再應付一陣了。鄭司楚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好在裘一鳴的情報已在自己身上,隨時都可以脫身。

看著鄭司楚隨林先生離去,裘一鳴也在暗暗叫苦。本來馬上就可以走人,偏生又出了這等差子,現在隻能自己先走。他心思倒也沉穩,等林先生他們走遠了,這才走出了胡同。哪知剛走出來,身邊忽然聽得有人喝道:“是什麼人?站住!”

這聲音來得突然,裘一鳴驚得頓時失色,卻見迎麵有幾個騎馬的士兵正向這兒走來。這幾個士兵卻不是衛戍的軍服,而是正規軍人,當先一個年輕軍官背後插著兩支短槍,正看著自己。裘一鳴忙站住了,說道:“軍爺,我是路過這兒的。”

這年輕軍官正是陸明夷。三天前,陸明夷受命去林宅保護鄧小姐,結果出了這麼件事。陸明夷已然懷疑林先生宅中定有內奸,可是向鄧帥稟報,鄧帥卻顯得不以為意,反要他不必多管。這一天蔣鼎新加派人手巡邏,衝鋒弓隊也被分派了任務。陸明夷現在是衝鋒弓隊的總隊長,本來不必親自巡邏,可是他心中對此事仍然放不下。他對晚會沒什麼興趣,便召集了幾個士卒與自己一同巡邏。名謂巡邏,他最關注的其實仍是林宅。聽得林宅中有兩個仆傭被殺了,雖然旁人不懷疑,他卻疑心更重,特地去看了嚴四保與嚴青柳的屍身。待見到這兩人是被高手所殺,他更是生疑,無論如何都要來出事的地方看看,裘一鳴運氣也當真不好,恰恰撞上了他。

陸明夷走上前來,跳下馬,喝道:“你是什麼人?把戶名冊給我看看。”

裘一鳴潛入東陽城,身邊自然帶著偽造的戶名冊。這戶名冊若與總冊一對,馬上就能看出破綻,可現在這軍官自然不可能去對總冊,因此裘一鳴也並不驚慌,從懷裏掏出戶名冊道:“軍爺,請看。”

陸明夷翻了翻,這份戶名冊偽造得天衣無縫,看上去是看不出破綻來的。但他已然生疑,哪肯輕易放過,一邊翻著,一邊道:“你叫裘一鳴,做了七年機工,是麼?”

這份偽造的戶名冊上,裘一鳴是一個機房的機工。之江省盛產蠶桑,機房極多,東陽城的機工少說也有五六千。裘一鳴道:“是啊。”

陸明夷笑了笑,將戶名冊還給了他道:“你不愛看晚會麼?”

裘一鳴見他一臉平和,暗自鬆了口氣,陪笑道:“是啊,軍爺,我不愛熱鬧……”

他話未說完,陸明夷雙手一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雙手一翻,那份戶名冊也落到了地上。裘一鳴猝不及防,兩掌被他翻了過來,隻覺手腕亦是一陣鑽心地疼痛,驚叫道:“軍爺……”

陸明夷喝道:“你不是機工,到底是什麼人?”

裘一鳴雖然冒稱機工,卻不知道他是怎麼看破自己的,隻怕他是在詐自己,叫道:“軍爺,我真是機工啊。”

陸明夷冷笑道:“機工的食指上,應該會有一道凹陷之痕,你這手卻全無異樣,反是關節處生繭,這是常年握刀之手,你不肯說實話的話,隨我回去對戶名總冊。”

原來陸明夷方才見裘一鳴來接戶名冊時,手背指關節處也是老繭。他母親當初便是當機工的,知道機工之手必須靈巧過人,又經常浸在熱水中,不太可能會在指背磨出老繭來,而機工因為天天要握著機頭,捋著絲線,食指處都會有一道絲線勒出的細痕,就算不做機工了,兩三年裏亦褪不了。他翻過裘一鳴的手掌,見他雙手食指皆無凹痕,就知道此人絕非機工。

裘一鳴心頭一涼。若是去對總冊,馬上穿幫。他是飛鐵的師弟,本領不下師兄,見陸明夷看破了自己,人突然一躍而起,雙足猛地向陸明夷蹬去。陸明夷卻也沒料到此人本領竟會如此之高,若再抓著他雙手不放,裘一鳴兩腳正踢中他前心,隻怕會被他踢得閉過氣去,雙手一下放開了裘一鳴,兩臂在前心一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