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夷喝道:“此事定有內奸!快去,遲了便要毀滅證據了!”
攔住那幾個刺客的,是個身穿仆役衣服的人。雖然天色已晚,陸明夷根本沒看出他的相貌,但那人身上的衣著卻看得清楚。陸明夷能夠過目不忘,心知此人可能還不曾回到林宅,現在查點人數,馬上就能看出這人到底是誰。這人剛才固然是助了自己一臂之力,可這個人的身份實在也可疑之極,一定要查個清楚。林先生見他說得急切,不敢再說,馬上喚過施國強,要他立刻召集府中仆役過來。
林宅的仆役有二十七人,因為召集得太急了,所以過了好一陣才到齊。最先過來的是偏院那些,陸明夷隻是掃了一眼,便讓他們站到了一邊。林先生見他沒說什麼,還有點忐忑,小聲道:“陸將軍,這裏沒有可疑之人麼?”
陸明夷道:“方才我看到他們都在偏院,這些人不會有可疑的,最先出來的是這兩位,邊上那個跟著兩個樂師出來,他們不會是內奸。”
方才在偏院裏雜役有三個人,林先生見他掃過一眼便全都記得,有點不相信,問道:“剛才你們是最先出來的麼?”
這幾人剛才都在偏院吃酒席,聽得異聲,最先出來,本來還在後悔,覺得不該好奇趟這渾水,隻怕要說不清楚,聽得陸明夷記得清清楚,全都又驚又喜道:“陸將軍說得正是!”
林先生暗自咋舌,心道:“鄧帥怪不得派這陸將軍前來,有他保護,鄧小姐難怪不曾出事。”
雜役陸陸續續進來,站立在一邊,每進來一個,陸明夷便掃一眼,看到方才在偏院裏見過的,讓他們站在一邊。但偏院未見過的人,陸明夷卻上前,與這人握握手,又細細打量了一下。他查得極快,有些人站在一邊,但有些人卻讓他站到另一邊,林先生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陸明夷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陸明夷在正廳裏盤查,鄭司楚卻剛回到房中。
他在屋頂逃走時,很快就跳下屋頂,並沒有出林宅。那三個狄複組之人急著落荒而逃,並沒有為難他,他暗叫僥幸。一回房中,卻見嚴四保和嚴青柳都在屋中,嚴青柳已將樂師外套脫了,兩人眼中都有焦急之色。一見他回來,嚴四保急道:“青楊,你跑哪裏去了,快換上!”
林先生下令全體仆役都要去正廳,嚴四保最為焦急。讓嚴青柳換上鄭司楚的衣服去吃酒席,在嚴四保是舐犢之情,但被林先生發覺卻隻怕要有後患,他急著要讓嚴青柳把衣服換回來,可一回房,卻見鄭司楚沒在。鄭司楚怔了怔,脫下衣服,嚴四保連忙道:“青柳,快換上!”
隻是一件外套,換上倒也容易。嚴青柳急急穿上了,跟著嚴四保兩人趕去正廳,鄭司楚穿上樂師衣服,心裏卻不禁有些猶豫。
看來,那小軍官是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仆役衣服了,隻是林宅仆役這麼多,諒他也查不出來。隻是這人既然已經生疑,林宅自己是不能久呆了。鄭司楚換上了樂師衣服,隻覺腳上生寒,卻是剛才在雪地裏踏了一陣,鞋麵已被雪水打濕,便換了雙鞋,將濕鞋放到火爐邊。
出了這麼件意外,接下來該怎麼辦?至少可以肯定一點,裘一鳴今天是不會來和自己接頭了,希望明天能順利接上,便事不宜遲立刻渡江回去。鄭司楚本來覺得對這一趟行程已經考慮得滴水不漏,隻是真正的情形卻往往會越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意外會有什麼後果?他想著。鄧小姐應該沒有發現自己,方才他見那兩人挾著鄧小姐,鄧小姐已是昏了過來,隻怕發生了什麼都不曾發覺。一想到這個第二次見到的少女,鄭司楚心裏就是一動。第一次見她,自己是以施正的身份,第二次又是以嚴青楊的身份,什麼時候能用本來麵目見她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鄧小姐是鄧帥的女兒,現在南北交鋒,兩軍勢成水火,她雖然不是軍人,也是自己的敵人,可是對這個少女,他總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