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出生天(三)(1 / 2)

他話音剛落,從翼舟上突然飛出兩道帶鉤的長繩,“篤”一聲,便鉤住了船幫。鄭司楚的心一下沉了下來,忖道:“原來他們果然早已看破了!”

他這樣喊話,隻是試探。如果對方並不曾看破,無非稍多一點疑心。但翼舟上的水軍竟拋出了鉤繩,說明他們早就已經覺察到了。他一見對方放出鉤繩,已知他們覺得騙不過自己,撕破臉要衝上來了,當即喝道:“沉鐵,把住舵!”自己搶上前去,拔出懷中短刀,一刀斬去。他這短刀雖不是吹毛立斷的寶刀,也甚是鋒利,但甫一斫上,卻鏗然作響,原來竟是鐵鏈。

這種鏈鉤是水軍接舷戰時常用的器具,一旦搭上就解脫不開。鄭司楚暗暗叫苦,水軍居然突然動手,實在超出了他的預計。這些人其實早已看破,根本就沒指望自己停船。自己想穩住他們再作定奪,他們卻也是先想穩住自己。他在水軍已呆了不少日子了,心知鏈鉤一搭上,馬上敵人就要衝上船來,用刀是砍不斷了,隻能以手去解。但鉤子鉤得極緊,鐵鏈也繃得筆直,一時間哪裏解得下來,除非將船舷也砍落一塊。可是造船的木頭堅同鐵石,砍船舷還不如直接去砍鐵鏈,心中也有點慌張,正在這時,鐵鏈卻是一顫,翼舟上已有兩個水兵飛身躍上。

那鐵鏈隻有手指粗細,雖然繃得筆直,仍在晃晃悠悠,但那兩個水兵卻如履平地,向船上衝來。鄭司楚見這些水兵武藝如此精熟,心頭又是一沉,忖道:“糟了!”他本來覺得這些小卒自己一個對五六個總不成問題,但看樣子以一對二隻怕都很難,索性不去解鐵鏈,將身一縱,跳上了船舷。

狹路相逢,唯有勇者勝。現在隻是一根鐵鏈,這狹路當真狹到了極點。鄭司楚心想自己總算還占有地形之利,隻消不讓他們上船,這些人終究無奈己何。他剛跳上船舷,翼舟上忽地一箭射來。現在相距甚近,這一箭勁頭既足,準頭也好,但鄭司楚在水軍中和宣鳴雷在跳板上練過多時,腰刀一揮,便將箭斬落。

雖然斬落了這一箭,他心中卻更是一沉。如果這些人齊齊放箭,自己孤掌難鳴,遲早要被擊落。他見右邊那水軍個子較矮,衝得也較快,顧不及多想,足尖一蹬,已從鐵鏈上直衝下去。那水軍也沒料到鄭司楚竟會主動出擊,反倒不怔,手中刀已向他砍來。鄭司楚不由分說,腰刀一攔,架開了那人的刀,左手忽地探出,抓住那人胸口。這水兵雖然個子矮小,也有百把斤份量,但鄭司楚雖非神力驚人,力量卻也非常人能及,左手一拖,將那水軍拎下了鐵鏈。這鐵鏈上站了兩個人,本來就在下墜,現在鄭司楚一手提著這人,兩人的份量都吃在他雙足上,更是往下一墜,他亦是身形一晃,險些摔下去。邊上的人見此情形,不由得齊聲驚叫了起來。鄭司楚已覺單憑一隻左手是拖不動那人的,將他往鐵鏈上一擱,喝道:“撒手!”右手刀已架到了那水兵脖子上。

他一下擒住了一個水軍,另一根鐵鏈上的水軍呆了呆,竟然站住了。在鐵鏈上站立遠比行走要難,但這人站在鐵鏈上微微上下顫動,站得卻穩穩當當。鄭司楚一見這人的本事,肚裏已暗叫了僥幸。那個水兵的本領要比自己擒住的這個好得多,若是自己向那人出手,定然不會如此輕易得手。他喝道:“要他活命的,就退下去!”

翼舟上的水軍根本沒想到鄭司楚會反守為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了個俘虜,一時也沒人再放箭。鄭司楚隻見手上那俘虜不住發抖,刀卻仍不曾拋掉。他將腰刀輕輕拍了拍這人後頸,喝道:“還不扔了武器?”這俘虜這才將手中的刀往江中一扔。

一見這人扔了刀,鄭司楚心中才定了定。他笑道:“水軍弟兄,在下南海麻天光大王麾下施正,隻為求財,不為取命。讓我們全身而退,誰也不會有事,否則別怪我無情!”他曾聽紀岑和談晚同說過,先前海上曾有個悍匪麻天光,已被他們掃滅。現在一時間也捏造不出別的名目,便拿這麻天光的名字出來,反正這些東平水軍也對麻天光知之不詳。

他報出名來,那些水軍果然大多茫然不解,一大半在想:“麻天光是什麼人?”另一根鐵鏈上的那水軍忽道:“原來是海賊餘黨。你到底要做什麼?”

一聽這人的聲音,鄭司楚心裏便是一凜。這聲音,分明便是傅雁書!他暗暗叫苦,沒想到傅雁書竟會來得如此之快,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笑道:“顧司長與我家大王有恩,大王命我來救他親屬。我也不願傷人,你們閃開吧。”

這謊扯得其實有點沒邊,但傅雁書也是剛才才得到消息,先入為主,一時間也想不到有破綻,心道:“果然顧清隨狼子野心,早與麻天光有聯係。早先聽五羊城說麻天光已被掃滅,原來是假消息,他們定已將麻天光收伏了。”對捉拿王真川他其實並不如何上心,但鄧小姐在這船上,卻是不能不救。他喝道:“施正,難道你還以為逃得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