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炮響極是意外,舵艙中三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扭頭望去。暮色中,卻見身後有一艘船更疾馳而來,船上掛著好幾個燈籠。
這是什麼船?鄭司楚還沒問,施國強已叫道:“翼舟!”
鄭司楚一皺眉。所謂翼舟,即是快船。翼舟載員不多,但船速極快,那一次宣鳴雷帶自己一家過江時,也說若被翼舟隊追上就麻煩了。他忽地站了起來,道:“是水軍?”
施國強苦著臉道:“除了水軍,誰有翼舟?施先生,您是不是……”
鄭司楚喝道:“全速往前!”他猜也猜得到施國強定然是說要自己坐救生小艇逃生。但這小艇是船隻失事時逃生所用,真坐上去可成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他不知東平水軍到底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居然來得如此之快,可現在別無良策,現在已經硬幹,就隻有硬幹到底。
現在船還在江心,那艘翼舟離己方甚遠。但以翼舟的速度,不等己方靠岸定能追上。饒是鄭司楚足智多謀,卻也感到茫然。這時卻聽得一陣馬蹄聲,卻是沉鐵牽著三匹飛羽上了甲板。他在底艙也聽到了船後傳來的炮聲,嚇了一大跳,馬上將三匹飛羽解下車上了甲板。他牽著三匹馬一上甲板,卻見離岸還遠,不由暗暗叫苦,馬上趕到舵艙,見鄭司楚正在舵艙裏,他高聲道:“施先生。”
這一嗓子,連施國強也回過頭來。施國強見沉鐵一手帶著三匹馬,右手卻握著一柄明晃晃的腰刀,更是唬得魂飛魄散,心道:“糟了,他們要滅口了!”不自覺倒退一步,嘶聲叫道:“別殺我!”
他這一嗓子,將船上的水手都驚動了。這船是林先生的私船,隻是渡江所用,水手並不多,連那舵手在內不過六人而已。船在江麵上,水手也沒什麼事,隻有靠岸時要忙活一陣,因此這時那些水手都在艙中休息。施國強這撕心裂肺的一嗓子喊出,五個水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的座艙就在舵艙邊上,聞聲一湧齊出。鄭司楚生怕沉鐵會大開殺戒,急道:“沈二,快過來!”
沉鐵見水手湧了出來,當真已動殺機。他是申士圖的貼身侍衛,步下本領極強,水手雖有五個,而且個個身強力壯,但在他眼裏仍是不值一提。但聽得鄭司楚這般叫,他也不敢動手,牽著馬又向船尾退了幾步。那五個水手衝出來,卻見甲板上有個牽著馬拿刀之人,都是一怔,紛紛想道:“糟糕!強人奪船!”
山中有山賊,江中當然也有水賊。但這兒是東平城的江麵上,水賊跑這兒來,真是找死。這些水手也沒武器,有一個漢子揀起邊上一條竹篙便要上前。鄭司楚生怕沉鐵一動上手就收不住,走到舵艙口道:“住手!施管家在我手上,想要他活命,便回去!”
他這一句倒是震住了那五個水手。這些水手止住了步子,再不敢動,沉鐵卻驚叫道:“小心!”
不用沉鐵提醒,鄭司楚也已覺察出身後一陣厲風襲來,也不知是施國強還是那舵手老周要偷襲自己。他左手探出,反手已刁住身後那人手腕,雖然頭都沒回,卻同正眼看到的一般,隻一翻腕,那人的力量雖然也不小,卻顯然並不會拳術,被鄭司楚借力一帶,人已騰空而起,重重摔倒在地,手中一塊木條也扔出數尺開外,正是那舵手老周。
鄭司楚扔出了那老周,倒有點後悔,心道:“別把他摔死了。”但見老周還在地上不住掙紮,這才放下了心,隻是臉上仍是惡狠狠地道:“想活命的,就回艙去吧。”
那五個水手見鄭司楚信手就把老周摔了個大跟頭,全都嚇呆了,那個拿著竹篙的水手更是將竹篙往邊上一扔,紛紛要退回艙中。沉鐵喝道:“把他也帶回去。”一個水手壯著膽子上前,扶起老周回艙。鄭司楚見老周這一跤摔得七葷八素,倒還沒有性命之憂。等他們一進艙,沉鐵將門在外麵閂上了,跑過來道:“公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