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吏部顧司長圖謀行刺大統製。”
“什麼!”
幾乎所有人都叫了起來,包括鄭司楚在內。這消息實在太驚人,即使是從鄧小姐這麼個千嬌百媚的少女嘴裏說出來。鄧小姐似乎也覺失言,一下捂住口道:“哎呀,媽還讓我別告訴別人呢!糟了,各位叔叔伯伯,你們可別說出去啊。”
幾乎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這消息現在還是絕密,沒想到鄧小姐居然不知輕重會說出來。王真川卻聲音顫顫地道:“是麼?鄧小姐,這是真的麼?”
鄧小姐道:“是真的。媽說,大統製肯定要捉拿顧司長的親族。哎呀,我又說出來了,你們可別說出去啊。”
她說著,轉身跟著奶娘進內室裏去了。待他一走,鄭司楚忽聽身邊“砰”一聲響,卻是王真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張臉白得全無人色。他心頭一亮,想到:“王真川怕成這樣……他和顧清隨有關係?”
猛然間,他想起了宣鳴雷說過,王真川有個親戚在霧雲城位居高官,所以不可能答應到五羊城來。但假如……假如王真川那位居高官的親戚正是顧清隨麼?他都沒想到運氣竟然從天而降。如果真是這樣,那王真川現在實已走投無路,不用綁,他自己都要找門路逃到五羊城去了。
隻是,這話該怎麼說?他正在打著主意,鄧小姐已走了出來,微笑道:“林伯伯,我也該回去了,能不能麻煩你派人送送我啊?”
林先生亦被鄧小姐剛才的消息搞得頭昏眼花,頓了頓才道:“也好也好。”這時苗進和與侯功山突道:“鄧小姐要回去麼?我們也要回去了,正好去送鄧小姐去碼頭。”
林先生已是興味索然,心道:“你們倒是逃得快。”沒口子道:“好,好,我馬上讓施國強備船。”說罷便趕了出去,看樣子比苗進和與侯功山還急。鄧小姐微微一笑,向宋成錫道:“宋伯伯,您家在東陽城吧?”
宋成錫倒是好整以暇,他還沒想通這個消息為什麼讓眾人嚇成這樣,微笑道:“是啊,那我也該告辭了。”話雖這麼說,看樣子還有點不太情願,畢竟這一桌酒席才吃了一半。
鄧小姐和他說完,又轉身向王真川微笑道:“王先生,您家在東平城吧?那和我一塊走吧。”
王真川已是麵無血色。本來和侯功山和苗進和還有說有笑,此時那兩人看他簡直如同一個怪物,避之唯恐不及,他沒想到鄧小姐居然和自己說話,怔了怔道:“我?”
鄧小姐又掩口一笑道:“王先生,您總不會要叨擾林先生一晚吧?”
王真川如蒙大赦,道:“是,是,那多謝鄧小姐。”一聽王真川要和鄧小姐一船過江,苗進和已搶道:“哎呀,鄧小姐,人老就是不中用了,我肚子突然痛了起來。侯先生,隻能麻煩你送鄧小姐了。”
侯功山張了張嘴,卻沒說話。鄧小姐道:“苗伯伯,您身子不適麼?侯先生,那請您送送苗伯伯吧,我不要緊的。”
侯功山長舒一口氣,沒口子道:“好好。”鄭司楚卻是心頭雪亮,忖道:“這鄧小姐真是養尊處優,不知輕重。王真川定然就是顧清隨的親屬,很快就要被抓了,那姓侯的姓苗的急著躲開他,鄧小姐還把他叫上一船。”不過鄧小姐是鄧滄瀾之女,她是肯定不會有事,對自己來說,現在卻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傅雁書回營接的,肯定是搜捕顧清隨在東平東平城親屬的密令。以傅雁書之能,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在林先生席上把王真川捉去,林先生自己也難辭咎。鄧小姐卻自己提出要帶王真川過江,這樣等如給林先生解了一場大難,難怪林先生這麼急就去備船。現在自己該怎麼辦?他本來也想提出要同船而去,心裏卻又是一動。
這個少女真的是不通世事,將這機密事走漏口風麼?
鄭司楚心思極是縝密,算計深遠。雖然在這片刻之間,他心裏已轉過了好幾個念頭。苗進和說肚子痛時,她的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絲隱約的笑意。就是這一絲笑意讓他對鄧小姐最初的估計有些拿不穩了。
苗進和與侯功山兩人以送鄧小姐為名告辭,無疑是想脫離眼下這是非之地。但聽得鄧小姐要帶王真川離開,苗進和馬上就借肚子痛再次脫身。本來侯功山自食其果,逃都逃不掉,隻能送鄧小姐上船。萬一傅雁書在碼頭上將王真川捉住,鄧小姐當然不會有事,但侯功山可逃不過“送王真川逃跑”的罪名了。可鄧小姐讓他送苗進和,又讓他也脫了這一場大難。這個少女,分明是暗裏在幫他們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