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沒有喝酒,宣鳴雷隻覺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這是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場實戰,這一戰,“宣鳴雷”的名號必將響徹海上!
敵方的前隊已緩緩通過了這一帶,一切依然平靜如常,豔陽高照,海風不起,水波粼粼。就在這前隊剛通過的時候,傅雁書放下了望遠鏡,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欺敵之策,已經成功了一半。
鳴雷,你上當了,這回你的性命大概也要丟在了這裏。
雖然這樣想,傅雁書心中卻有些不悅。自己和宣鳴雷沒什麼交情,宣鳴雷對自己也是妒忌更多一些,但他知道,自己和這個同門之間,同樣都有著對對方的敬意。雖然現宣鳴雷已經加入了五羊城一方,成了自己的敵人,但這分敬意卻絲毫未減。
在軍校的紙上演習,自己占上風的時候多,但實戰是不是這樣卻還未得而知。五羊城要伏擊補給船,宣鳴雷當仁不讓,肯定會在出擊之列。他深知自己和老師都是謹慎之人,向不行險,而自己卻是要從他這個根深蒂固的概念下手。
前方的二十艘雪級戰艦,不折不扣是海靖省開出的補給船,後方的二十艘才是護航隊。這與兵法上所雲正好相了個反,兵法上說護航當承擔開路之責,但眼下行駛在一條從東向西流動的洋流之下,如果護航隊在前,當五羊城艦隊攻擊後方時,前方再轉頭便要耗費不少時間。而護航隊在後方,就算前方的補給船遭到攻擊,後方仍可及時趕上。縱然現在看不到叛軍行蹤,但他可以肯定,以宣鳴雷之能,鐵定會在這裏設伏,因此行險讓補給船在前,自己在後押陣。
馬上,這片平靜的海域就要刀兵四起,血染海水了。他沉聲對左右道:“褪下炮衣,裝填子藥,時刻準備!”
共和二十二年六月三日,午後。
風平浪靜。
但這是暴風雨即將來臨之前的平靜。
北軍前後隊之間,保持著一千步左右的距離。當後隊抵達這片海域時,幾個礁島後麵同時出現了一片帆影。
五羊城伏擊隊出擊!
時為午後三刻。
伏擊隊出擊的戰艦是十三艘。雖然少於敵方,但由於來得突然,一時間似乎將海麵都壓得沉了下去。
宣鳴雷位於紀岑左翼,攻的是敵人前方,紀岑攻的是後方。因為洋流是從東向西,敵人船隊排成一字仍在前進,他們從一側攻其首尾,敵方想逃都來不及。
當船衝出去時,宣鳴雷已能想像出對方驚慌失措,紛紛轉舵想要逃竄的景像了。然而船剛駛出,他心頭卻升起了一片陰雲。
對方的船隻並沒有驚慌,反倒迎了上來。他見到這樣子,心裏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扭頭看去。
現在,敵人的前隊已經通過這片海域。按他的估計,那支護航隊見補給船遇襲,定會掉頭回來救援,可是那支船隊卻似不曾發覺後方的異動,仍是全速前行。
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疑慮隻是極快地閃了一下,馬上就像挨了當頭一棒。
肯定是傅驢子!上了傅驢子的當了!
宣鳴雷幾乎要叫出聲來,臉登時變得煞白。敵人的前隊才是補給船,現在自己要攻擊的,卻是真正的護航隊!一瞬間他就想明白了此中關鍵,也知道設下此計的,十有九成便是傅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