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去,自然不會是主將,但也不會從大頭兵做起。很有可能,自己和宣鳴雷都以行軍參謀的身份入伍。行軍參謀本來就是給主將出謀劃策,而自己的身份特殊,實際上也將能指揮一軍作戰。現在最主要的,確實是盡快與軍中士兵融為一片。他頓了頓又道:“還有一件事。姨父那邊,現在著力於民用的器具研究,我覺得應該給他加派人手,加緊研製出一種能夠淩駕於北軍的新型戰具,這樣我們的勝算便能更大幾分。”
鄭昭道:“此事我也已經提起,申太守亦覺以前忽視了,但現在也不算晚……”剛說到這兒,門外忽然又響了兩下,鄭昭揚聲道:“什麼事?”
“年景順將軍求見。”
年景順求見!鄭司楚心一下提了起來。難道年景順是要鋌而走險,孤注一擲麼?他的手已摸向身邊的如意鉤,鄭昭顯然也有些意外,說道:“請他進來。”又小聲道:“司楚,你先進內室,靜觀其變。”
有自己在父親身邊守著,就算年景順拳腳出眾,自己終究可以應付。鄭司楚想到此處,小聲道:“父親,小心點。”轉身便向內室走去。這內室是間小書房,是辦公時累了歇息一下所用。鄭司楚坐了下來,心裏卻有些茫然。如果阿順不惜一死,突然發難,自己還來得及阻止他麼?而在那種千鈞一發之際,假如真要置他一死方能解除父親的危難,自己到底能不能下得了手?他心中雖然忐忑,但見父親鎮定自若,倒也大為佩服,心想父親雖非武人,這份鎮定功夫卻遠在自己之上,遠不似自己一般患得患失。
鄭司楚去內室剛坐好,門上又響了兩下,那個傳話的在外麵道:“年景順將軍到。”
“進來。”
門“呀”一聲開了。年景順走了進來,見鄭昭坐在案前,他卻並不走上前,隻是深施一禮道:“鄭公。”
現在鄭昭尚無實職,但舉旗時申士圖已將他抬了出來,在這新政府中,鄭昭定然是頭麵人物。鄭昭看了看他道:“年將軍請坐。”
年景順坐也下來,眼卻直直看著鄭昭。鄭昭看了他一會,如釋重負地笑了笑,說道:“年將軍,你有什麼話便說吧。”
年景順一怔,心道:“不是說他都能知道麼?難道隻是謠傳?”但鄭昭問了,他也直說道:“末將萬死,有隱事相告,還望鄭公恕罪。”
鄭昭道:“是暗中想要歸順北軍之事麼?”
年景順雖然預料鄭昭定已知道,但鄭昭這樣說,他還是一震,低低道:“是。”屋中的鄭司楚聽得卻是大奇,心道:“怎麼?阿順竟然實說了?他是想幹什麼?”
鄭昭看了看他,歎道:“人皆有難言之隱,亦有難行之事。年將軍,你的難處,我都已知道。但你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年景順抬起頭來,眼裏隱隱已有淚光,心道:“鄭大人真是寬洪大量。”他咬了咬牙道:“末將身受鄧元帥深恩,但五羊城是我父母之鄉,大統製所作所為,也已背離共和信念,末將雖然曾被人蠱惑,卻也有是非之辨,今日前來,還請鄭公治罪。”
鄭昭笑了笑道:“年將軍客氣了。你與小兒乃是知交,小兒向我屢次說起年將軍英姿勃發,坦蕩無私,我也知道年將軍乃是世間豪傑。你今日前來,豈但無過,還有大功。”
年景順身子又是一震,喃喃道:“大功?”
鄭昭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將手搭在他肩上。鄭司楚在內室的窗縫裏看得清楚,心下大急,暗道:“父親,你怎麼如此大意?”年景順坐在父親對麵,就算他暴起發難,自己破門而出,也可及時阻止他,但現在父親就站在了年景順邊上,如果年景順突然動手,自己就來不及阻止了。但鄭昭卻渾若不覺,拍了拍年景順的肩道:“對鄧帥,我亦極是佩服。但人各有誌,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年將軍,你今天能來我處,實已立下了一件大功,現在五羊城裏北鬥星君還有漏網的麼?”
年景順搖了搖頭道:“沒有了。他們這次隻來了來人,拿了鄧帥手令,要我居間配合,這三人都已送命,但沒有旁人了。當我知道司楚也在五羊城,心中實是萬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