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司楚殺了一個士兵,心頭便是一沉,忖道:“能少殺幾個,就少殺幾個吧。”但現在若不殺這些人,自己一家連同宣鳴雷在內,全都要難逃一死,已由不得他多想了。正在這時,卻聽宣鳴雷大吼一聲,卻是與他對敵的那追兵見鄭司楚一槍又刺落一人,略一分心,宣鳴雷的長槍逼住了他的槍尖,左手腰刀掃去,將那人頭顱砍落,死屍卻仍坐在馬上不倒,隻是腔中鮮血噴出足有二三尺高。
這無頭屍身仍坐在馬上,邊噴血連往前衝,極是詭異,其時追兵見轉眼便已傷了三人,被宣鳴雷所殺之人更是連頭都被斬落,嚇得魂不附體。抓回去雖是奇功一件,但隻要也要有一半人死在這兒不可。人人都想立功,卻不想丟命,一時間哪還有人敢上。宣鳴雷又殺了一人,氣勢未竭,一手提槍一手提刀,竟向追兵隊中衝去。他這一衝鋒,阿力阿國等人也隨之衝了過來。這些追兵不知其餘人的底細,見宣鳴雷和鄭司楚兩人一動手便殺人,隻道人人都是如此,待宣鳴雷不退反進,更殺入大隊中,全都慘叫一聲,帶轉馬匹奔逃。
士氣一散,再無挽回的餘地,就算追兵中還有先前那人一般不服輸,但旁人全都嚇慘了,也已無勇可賈。混戰中,鄭司楚又刺落一人,眼見再這樣下去,等如動手屠殺,他將如意鉤背到身後,厲聲道:“還不快走,非在這兒送死麼?”
他心想這些追兵若能逃走也就算了,自己也好盡快走人。誰知話音甫落,一邊有個人喝道:“我就是要送死看看!”
這人用的卻是一杆大刀。軍中用槍的最多,用刀的並不太多,鄭司楚正式交過手的用刀之人,唯有在朗月省遇到的陳忠。陳忠力大無比,那一次鄭司楚大陳忠的大刀之下一敗塗地,見這人也用大刀,不免有點心悸。那人輪刀便砍,心道:“你這細細的一枝杆子,我將你連同人一塊兒砍斷!”他的大刀很是沉重,馬也甚快,一人一馬一刀,竟也隱約有些陳忠的意思。鄭司楚在軍中也僅僅輸給過陳忠,而且隻是因為陳忠的力氣太大了,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抵擋,見這人不依不饒,心下著惱,暗道:“我不信你有陳忠的力氣!”
這如意鉤是南鬥諸星中的天梁所用,雖然看去甚細,其實堅硬無比。鄭司楚一直帶在身邊,自然知道,那使刀追兵卻不知道,見鄭司楚竟拿這根細杆來抵擋,心道:“你是瞧不起我麼?”他的手一扳,大刀已呼地一聲斬了出去,刀風甚厲,鄭司楚見他力道雖沉,速度卻慢,遠遠比不得陳忠那樣又快又沉,心想:“你這點本事也要來找死。”如意鉤已一伸一縮,在這人刀口一點。雖然大刀比如意鉤要重得多,但鄭司楚這一點卻讓他的大刀猛然蕩開,已是前心盡露。不等那人回手,鄭司楚手中的如意鉤已點向他的前心。
這一招正是交牙十二金槍術中的第七式。就算是昔日陳忠,若力量不是那樣大得不可思議,隻怕也難以躲過,更不要說是這使刀追兵了。此人見鄭司楚手中這根小杆子竟然能蕩開自己的大刀,便是一凜,眼見鄭司楚的槍已到自己前心,他心已一沉,閉上眼,心道:“完了!”哪知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他睜開眼,卻見鄭司楚勒住了馬,如意鉤對著他的前心,沉聲道:“要命的,便走吧!”
這人惱羞成怒,喝道:“誰要你饒!”他的大刀被鄭司楚蕩開,用力一扳,已收回前心,平平推出。鄭司楚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會動手,他這刀平推而出,自己縱然刺死了他,他的刀也將將自己劈落馬下。他想不到自己一念之仁,竟成了個同歸於盡之局,心頭火起,腳已脫離馬蹬,人奮力一縱。那人的大刀正平著揮過,一刀掠過,竟然將鄭司楚身下的馬頭都削落了。鄭司楚已躍而起,大刀卻掠過了他的腳下,他落下來正落在刀麵上,那人的刀便是一沉,鄭司楚卻又是借勢一躍,竟跳上了此人戰馬。他恨這人恩將仇報,出手已不留情,如意鉤從他頸後直插而入。如意鉤本來便細,又帶了鄭司楚的下墜之勢,竟然透骨而入,從這人後頸刺入,咽喉處穿出,此人立時斃命。鄭司楚卻已落到了他的馬上,伸手一提,已抽出了如意鉤,將這人連人帶刀擲於馬上。
鄭司楚殺這追兵的過程,旁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們本來就被宣鳴雷一刀之威奪去心魄,待見鄭司楚馬上衝天躍起,殺人奪馬,簡直同妖術一般,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呼嘯一聲,全都落荒而逃。他們追來時已追得筋疲力盡,逃跑時卻不知哪來的力氣,生怕逃得不快,似乎比追來時更快。宣鳴雷見追兵終於四散逃開,還待去追,鄭司楚提著如意鉤道:“宣兄,讓他們去吧,不要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