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中豪傑(一)(2 / 2)

蔣鼎新道:“是,是,卑職昨日便已接到,因此馬上派人嚴查四門,東北兩門隻進不出,隻有西門可以放行,對過江船隻全都加倍注意。”

南鬥微微搖了搖頭。看到他搖頭,蔣鼎新不覺心頭一沉,忖道:“難道我做得還不夠麼?這……這可不妙。”他忙道:“我已與鄧元帥碰過頭,這幾日必須加以十二萬分的小心,因此已封了江。”

南鬥道:“是,我也已看到,隻是這樣還不夠。”

蔣鼎新更是惴惴,小心地道:“不知南鬥大人的意思……”

“太守大人雖則下了封江令,卻隻是有名無實。我此番渡江,便是乘了漁船過來的。”

蔣鼎新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大人,您不是乘戰船過江的?”

南鬥冷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江邊有那麼多漁戶,雖然封江令一下,他們明著不敢過江,但暗地裏給他們許以重酬,鋌而走險的人還是大有人在。蔣太守,您是太看得起您的下令了。”

蔣鼎新隻覺手腳冰涼,他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卑職該死,卑職該死。這些刁民,卑職一定將他們嚴辦。”

南鬥看著眼前這個高官行著久已廢除的叩拜禮,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厭惡。他道:“蔣太守,現在補救,還不算太免。你即刻與我過江去坐鎮東陽城,嚴加盤查,收繳所有船隻,下令片帆不得入水,有違令者格殺勿論。”

蔣鼎新沒口子道:“是,是。”他頭上已盡是冷汗了。本來上麵下令,下麵執行,總是做有七分,說有十分,那是官場的慣例,但這一次顯然完全不同,大統製居然派了這個南鬥親自前來監督。他越想越怕,恨不得磕出點血來以示自己的悔過之心。

南鬥看他磕了半日,這才道:“蔣太守,起來吧,現在應該還不算晚。”

蔣鼎新連忙道:“是,是。”他站起身來,又想起了什麼,小心地道:“南鬥大人,那個送您渡江的漁夫……”

“不必操心,他已經喂了大江中的魚蝦,船也成了木片了。”

南鬥冷冷地說著,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惶惑和惱怒。大統製果然是神機妙算,猜得到這些地方官吏往往應付了事,希望現在還來得及。他見蔣鼎新仍然坐著,冷哼了一聲道:“太守大人,您還不走麼?”

蔣鼎新頭上又有汗水流下來,隻是點頭哈腰地道:“是,是。”其實他的官職與南鬥相去不啻天壤,但眼前這人背後那個人卻讓他本能地害怕。他都顧不得整理衣服,急匆匆向碼頭走去。

碼頭上已停了一艘小號戰船。見太守前來,戰船上幾個軍官全都行了一禮。蔣鼎新看了一眼周圍,小聲道:“南鬥大人,要不要通知一下鄧帥?”

“已得鄧帥將令,可以調度水軍,此事不用勞動他的親身大駕了。開船。”

南鬥的聲音仍是平板得如一塊石頭,蔣鼎新卻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假如南鬥說要借重鄧滄瀾的軍方勢力,他反倒更要擔驚受怕了,因為那就表明著自己已不受大統製信任。現在南鬥的口氣雖然不善,卻也在說明大統製仍把自己當成親信看待。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執行,即使把東平和東陽兩城像過篦一樣過一遍,也在所不辭。隻是,一想到之江省全省有一百餘萬人口,東平東陽兩城就有城民近四十萬,他又暗自歎氣。

要在這四十餘萬人中撈出鄭國務卿來,實在不異於大海撈針。

駛入東陽城的港口時,港口守將還在不識時務地叫道:“什麼人?為何此時渡江?”蔣鼎新沒好氣地叫道:“是我,蔣鼎新。”

一聽得是太守過江,那守將也吃了一驚,當即迎上來請安。蔣鼎新口中接連發令,倒也井井有條。

不管怎麼說,蔣鼎新確是個能吏,大統製沒有看錯人。南鬥在一邊暗自想著,從一邊有幾個人迎了上來。

“南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