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迫不及待(五)(1 / 2)

赫連突利叱道:“我知道,所以馬上要去。”

他跳下馬,撩開簾便闖了進去。一進去,便嗅到帳中滿是酒味,司徒鬱正坐在思然可汗近前說著什麼。一見有人闖了進去,思然可汗先是一陣愕然,待見是赫連突利,他打了個酒嗝,低聲道:“突利,快過來。”

赫連突利搶上前去,道:“大汗,方才突利聽得司徒先生有密事稟報,所以馬上趕過來了,不知是什麼事?”

思然可汗的臉上有點怒色,低聲道:“司徒先生,你說吧。”

司徒鬱站起來向赫連突利行了一禮,小聲道:“大汗,赫連台吉,小人有罪,還祈饒恕。”

司徒鬱是要反水?饒是赫連突利足智多謀,亦被弄得莫名其妙。他低低說道:“司徒先生請說,到底是什麼事?”司徒鬱作為使節團正使,卻突然這般前來密談,似乎除了想反叛五德營投靠仆固部,再沒第二種可能了。可是赫連突利也明白,司徒鬱是五德營重臣,眼下又沒什麼得罪薛庭軒之處,實在不太可能反叛。所以,這一定又是薛庭軒的計策。

司徒鬱道:“稟大汗和赫連台吉得知,薛帥得到密報,說共和叛軍對大汗有不軌之心。”

是想來挑撥啊。赫連突利心中忖道。共和軍新敗,會遷怒於仆固部,這一點他當然料得到,薛庭軒用這種話來挑撥思然可然,實在不算什麼妙計。隻是經此一事,共和軍該知道仆固部的智囊是自己,殺了思然可汗並沒有什麼大用處。何況眼下五德營初定,薛庭軒要迎娶阿史那缽古之女,現在若是向仆固部下手,等如給阿史那部和五德營提供機會,定不可能。他道:“是麼?不知薛帥得到的密報具體是什麼。”

司徒鬱先前對思然可汗一說,思然可汗登時大驚失色,而赫連突利聽了卻毫無異樣。他暗自好笑,因為先前薛庭軒正是這般說的。雖然薛庭軒本人根本沒在這兒,但一切如在目前,當真料事如神。他道:“稟赫連台吉,薛帥得報,中原叛軍收買的,是阿史那部左賢王,此事正是他主持,很可能便要在明日大會上行動。”

這話一出,赫連突利的嘴角終於抽了一下。仆固部有五明王六長老,五明王為部族信奉的景教祭司,六長老則是六姓的耆老。阿史那部不像仆固部這樣有六姓,全族都姓阿史那,定義可汗以下則有左右賢王,相當於仆固部的長老。台吉阿史那缽古,右賢王阿史那拉爾德,左賢王阿史那唆羅,這三人是阿史那部地位最高的三大重臣。阿史那缽古大權獨攬,左右賢王在部中也各自掌握一萬餘的兵權,此番阿史那部赴援楚都城,兩個主將之一正是左賢王阿史那唆羅。阿史那唆羅被中原軍收買,這件事便是赫連突利也未能查出來,沒想到薛庭軒竟把這事都告訴了自己。他看著司徒鬱慢慢道:“這阿史那唆羅就算被中原皇帝收買,但現在仍肯聽從命令麼?”

司徒鬱猶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赫連台吉,若僅是如此,他當然不會聽從。但阿史那部的缽古台吉要招我家薛帥為婿,他權衡之下,便會聽了。”

思然可汗方才隻聽得司徒鬱說安多要刺殺自己,正自六神無主,聽司徒鬱這般說,他一怔道:“這是為什麼?”

司徒鬱道:“缽古在阿史那部中權勢熏天,左右賢王對他一直都頗為不滿。我家薛帥以為,左賢王定是因為缽古招薛帥為婿後,權勢更大,因此要從中作梗。”

思然可汗詫道:“可是,唆羅要破壞此議,刺殺的該是薛帥才是,為何想要刺殺我?”

司徒鬱搖了搖頭道:“大汗,三足方能立穩。一旦隻剩兩足,便搖搖欲墜了。”

思然可汗仍是摸不著頭腦,看了看赫連突利,見赫連突利麵色凝重,心道:“是了,突利也信他的話,應該沒錯。”他對赫連突利視若股肱,知道自己這個妹夫足智多謀,又對自己忠心耿耿,隻要他認為有道理,那就一定有道理。

赫連突利心中已如驚濤駭浪,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司徒鬱說的這個秘密並非不可思議,聽起來極有道理。五德營雖然新勝,收伏了不少降兵後實力大漲,但仍然尚不足與仆固部和阿史那部爭鋒,而仆固部在先前一戰中也受到不小損失,對阿史那部來說,現在的確是千載難逢的對付仆固部的良機。他頓了頓,又道:“那薛帥為何將這件秘事告訴我們?”

司徒鬱歎了口氣道:“赫連台吉,三足方能立穩,否則我五德營又怎能立足?”

雖然思然可汗仍是不太明白為什麼司徒鬱要說仆固部為阿史那部所破後五德營為什麼不能立足,赫連突利卻是一清二楚。的確,有仆固部牽製阿史那部,五德營才能在雙方勢力之間謀求一個位置。一旦仆固部崩潰,西原隻剩阿史那部獨大,五德營在阿史那部眼裏也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了。他又道:“薛帥探聽出來,他們要怎麼下手麼?”

司徒鬱道:“薛帥說,左賢王多半是想嫁禍於我軍,因為必要先行向大汗通報,請大汗早做防備。”

等司徒鬱一告辭,思然可汗便急不可耐地小聲問道:“突利,你說,司徒先生所說的是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