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迫不及待(三)(2 / 2)

阿史那缽古詫道:“是麼?不知是哪三不可?”

薛庭軒道:“嶽丈勞師遠征,而仆固部以逸待勞,此為一不可。”

阿史那缽古笑道:“這個賢婿不必擔心,我阿史那部勇士縱然三日不食,一樣可以上馬衝殺。”他聽得薛庭軒第一個理由便是這等明擺著的推諉,心中多了幾分惱怒,卻也放下了心,忖道:“就算你說破了天,我也要讓你與仆固部當場反目。”五德營一直和仆固部纏夾不清,他對此自是一清二楚。以前尚可容忍,但現在五德營可以說是和仆固部一起擊退共和軍的,再讓他們之間的聯係深下去,隻怕不堪設想,因此阿史那缽古最迫切的便是破壞兩者之間的關係。

薛庭軒語氣仍是不變,接道:“共和叛軍此戰雖敗,但元氣未傷,隻怕兩三年內仍要卷土重來。此次叛軍已與仆固部反目,若眼下將仆固部消滅,實是替叛軍了卻一樁心事了。”

阿史那缽古更是惱怒,心道:“我要的便是這等。你這小子真以為我不知你與仆固部也在暗通款曲麼?不把他們消滅了,我部也要多一樁心事。”他雖然著惱,可是臉上依然平靜異常,道:“賢婿此言差矣。仆固部慣會兩麵三刀,豈會從一而終。”

薛庭軒點了點頭道:“嶽丈明鑒,仆固部確是慣會兩麵三刀,因此小婿實在有點擔心,嶽丈大兵輕出,若是仆固部此時突擊貴部,豈不是大勢去矣?”

這話一出,阿史那缽古隻覺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心底一陣冰涼,忖道:“這小子……這小子在威脅我?”雖然自己將部中五分之三的戰士帶了出來,但仆固部若要遠襲阿史那部本陣,非傾巢而出不可。他們敢這樣做的話,自己就先行抄了他後路,讓仆固部片甲不留。可是這樣的話就必須有楚都城的配合,假如五德營反而攔阻阿史那部,仆固部不再有後顧之憂,阿史那部隻怕真會徹底崩潰。他越想越怕,看了一眼薛庭軒,卻見薛庭軒臉上誠惶誠恐,眼裏卻隱隱有著一股殺氣。他暗道:“糟了,我還是小看了他!”他沒有小看過薛庭軒,不然也不會把女兒真個許配給他來拉攏了,可是到最後他還是發現自己將薛庭軒看得太簡單了。這年輕人有一股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狠勁,為了達成目的,他一定會不擇手段,所謂的翁婿之親,隻怕在他眼裏一文不值。他笑了一聲,隻覺笑聲已不自覺地有點發幹,沉聲道:“賢婿,隻是仆固部當真如此,那你的五德營隻怕要先受其殃。”

薛庭軒見阿史那缽古眼裏閃過一絲怯意,心知他定已明白自己話中深意。阿史那缽古這話,其實是說,假如自己當真敢如此,那麼他就會豁出去滅族之禍,也要將五德營拿下。他道:“嶽丈過慮了。以嶽丈明鑒,仆固部最可畏者是何人?”

阿史那缽古心道:“這小子這樣說又要幹什麼?”他深謀遠慮,有識人之能,豈會不知道仆固部的赫連突利之能。隻是嘴上卻道:“那自是思然那賊子了。”

阿史那缽古直到現在還要閃爍其詞,薛庭軒心裏也不禁有一絲怒意。但他現在越發深沉,當真有驚雷疾電之前而不動聲色之能,微笑道:“思然可汗確是可畏,為解後顧之憂,不如派人將他刺殺,這樣仆固部群龍無首,不戰自亂了。”

阿史那缽古隻覺心中一陣煩亂。薛庭軒要說什麼話他豈會不知,雖然思然可汗本身不足畏懼,但他畢竟是仆固部首領,如果真能暗殺了他,當然會讓仆固部大亂。隻是其一,暗殺思汗可汗談何容易;第二,假如當真成功,赫連突利上位,仆固部將會更難對付;還有第三,薛庭軒明擺著是二虎競食之計,當真派了人去暗殺,他有九成會暗中先行通報仆固部賣好,使得仆固部與阿史那部的衝突加劇,五德營卻兩麵做好人,從中取利。隻是薛庭軒這樣說來,阿史那缽古一時間卻也想不出反駁他的話。

薛庭軒見他語塞,暗自好笑,心道不能將他逼急了。阿史那缽古不是易與之輩,不會一頭鑽進這種簡單圈套裏去,萬一將他逼急了下不了台,自己也一樣無法收拾。他道:“嶽丈,思汗雖然可畏,但此人防備亦嚴,刺殺他不是輕易之事,萬一不成,反而難辦。當今之計,上策不是正麵與其衝突,而是剪其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