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寄棺驚變(1 / 2)

故事發生在70多年前,主角是我爺爺。我爺爺除了是風水師之外,還是走方郎中,更是牛販子。兵荒馬亂的年代,風水術和醫術都不會有什麼大的作為,也不敢有什麼作為,於是販牛成了主業。當時爺爺因為常年行走江湖人脈較廣,為人又大氣,所以業務拓展的不錯,在閩中、閩南都有路子,閩中閩南多為丘陵山地,耕牛是必需品,閩中早期不宰殺耕牛,一般垂老的耕牛都通過牛販子賣到閩南宰殺,再從閩南買回牛犢子養大訓練好接替老牛的位子,稱為“換牛”。爺爺一般一年倒騰兩次,春季秋季各倒騰一次,一次就是幾十頭牛往來。因為全家十幾口的生計都在於此,所以牛的數量必須多,加上路上不太平,所以會雇傭幾個同村人,結成團隊,路上好有個照應。

那年秋季,我爺爺販一批老牛到泉州晉江,借宿一個未曾預約的村子——在當時的販夫走卒往返某兩地之間都有固定的行走路線,一回生來兩回熟,一般都和預期的時間路過的村家達成默契,都有固定的借宿點。那次因為大雨而耽擱了路程,沒有達到預定的村子,看天色已經昏暗,而到達下一個村子還有相當遠的路程,眾人一陣商議,決定在這個叫做“覓厝”的村子裏歇腳。因為沒有預約,對方不敢肯定這夥人是不是土匪,所以住宿成了問題,苦求之下,對方才答應讓他們進村。當晚他們就隻能縮在一家破舊不堪的閑置空房子裏過夜。

爺爺把幾十頭牛用繩子拴在一起,撒了些草料。其他人就進屋準備生火做飯,然後打點鋪被休息。過慣了苦營生的一夥人話都不多,分工搭配基本上不用言語,一個眼神一點頭即可。一會兒就生起了火。爺爺忙完牛群的活兒低頭進屋,一踏入門檻就忽然覺得莫名的心慌,渾身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抬頭四顧,見其他人都沒什麼異樣,各自忙碌著。爺爺心下覺得不妥,就四處走動觀察了一遍,除了廳堂後有個夾層,裏麵有幾口閑置的黑棺材之外也沒發現什麼問題。對於屋內放置棺材也沒在意,棺材也叫壽材,當地50歲以上老人備棺是正常的事情,一般都藏於廳後,有的會藏個幾十年之久。心想大約是趕路累了,有點草木皆兵了,便不予計較。吃過飯又燒了點水,眾人稍作洗漱就和衣而眠,聊一點路上的事,不一會就鼾聲四起。

爺爺最後一個入眠,總覺得心頭不安寧,翻來覆去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快到子時的時候才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月清樹靜,忽然就毫無預兆的起了一陣風,陰冷刺骨。屋外的牛群不安的亂動,要不是幾十頭牛都穿了鼻子又綁在一起,這時候估計就會四散蹦跑了。爺爺馬上就驚醒了,身上又起了雞皮疙瘩。天氣雖然入秋,但是南方的秋季還不是太涼,這陣風有些詭異,竟然有點像冬天的冽風——也不像,冬天的風頂多吹的人頭皮發麻,不至於像這樣帶著深入骨髓的僵硬感。他第一時間就想把其他人叫起來,可惜叫了好幾聲,眾人都長睡不醒。火堆已經熄滅了,隻剩下窗口還隱約灑進一點冷月光。同行的人中有一個叫紅弟的,忽然拳頭緊握、兩腿蹬直,雙唇發紫,甚至“咯咯”地磨起了牙齒。爺爺總算確定了事情不對頭,這樣磨牙很容易把舌頭咬掉,馬上翻起身衝過去,拉起紅弟就把他的嘴撬開,隨手抄起一根短木棍橫著塞進他嘴裏,頓時木棍被死死咬著不放。情況不明的情況下,爺爺也未作其他反應,隻是左手拈出三清指決高舉過頂,右手凝劍指,從熄滅的火堆裏蘸了點炭灰,在紅弟的額頭上畫了一道正氣符。看著紅弟的嘴唇慢慢的顏色轉淡,爺爺鬆了口氣,看來紅弟暫時逃過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