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想看到了白雲芳的手指,隻是白雲芳抽得快,沒摸到,也沒能看仔細,就記得手指細長,指甲有的塗成了紅色,有的塗成了綠色,整體感覺沒有王寶珠的好看,但瑕不掩瑜,這絲毫不影響張想對她的愛。
張想遺憾的是,出手不夠果斷,沒能摸到那白裏泛紅的手。張想暗暗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摸到她的手!”事實上,張想最終沒摸到白雲芳的手。
張想出了教室,就錯過了一場好戲。
張想剛離開教室,卓不群“嘿嘿”地笑著走上了講台,然後說道:“我給大家唱首歌吧?”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又“嗬嗬”地笑個不停,不笑了,卻說道:“我告訴大家一個秘密:我有遠大誌向,我要考中國科技大學!”忽又高聲叫道:“我一定要考上‘中科大’!”說完,沒唱歌,就跑了回去,坐回到他的座位,爬在了課桌上,“嘿嘿’笑個不住。對今天卓不群的表現,大多數同學都感到怪怪的,隻是沒往深處想。
有一個人偷偷地笑了,這人是劉華清。他明白,卓不群神經有問題了,卓不群完了!他走到卓不群桌旁,敲了敲,見卓不群抬頭,學著卓不群的聲調,說道:“我要考‘中科大’!”
卓不群猛地抬起頭,恐懼地瞪視著劉華清,說道:“你不能考‘中科大’,你不能考‘中科大’!”好像劉華清報考‘中科大’,他就沒有了考上‘中科大’的機會了似的。
劉華清嘻嘻笑道:“我偏考‘中科大’,我就考‘中科大’!”
卓不群呆呆地瞪視了一陣兒劉華清,忽然又爬回在課桌上,嗚嗚哭了。
張想沒看到卓不群今天的反常舉動,不然,他應該能看出卓不群的不正常來,及早告訴給班頭,大概就沒有後麵的事情發生了。
卓不群沒唱歌,白雲芳感到有點兒遺憾,這倒提醒了她,她想:“這段時間,同學們學習太緊張了。張弛有度,勞逸結合,大家該放鬆放鬆了,為什麼不舉辦一場聯歡會呢?”
她把這個想法告訴王寶珠,王寶珠一聽,大加讚賞,歡喜異常,恨不得立刻就辦聯歡會。
張想在教室外,望望遠處,眯縫了會兒眼睛,又回到教室。剛坐下,就見白雲芳問他:“咱們班舉行一次聯歡會,怎麼樣?”
張想的原則是:凡是白雲芳同意的,他就反對;凡是白雲芳讚成的,他就擁護。他倒不是故意要和白雲芳作對,就是想為枯燥的學習生活找點兒樂趣,不打不鬧不熱鬧嘛。就這次聯歡會來說,舉辦與否,他無所謂,他用不著聯歡,他每天都很歡實。
張想不同意,白雲芳生氣了,急道:“你說說你不同意的理由。”
張想笑道:“重點高中的學生,學習緊張,純屬正常。你沒聽說過,有學校提出‘隻要學不死,就朝死裏學!’的口號嗎?你不知道咱們學校的口號是‘一切為了高考’嗎?舉辦聯歡會影響了大家學習,怎麼辦?影響了學習,有人考不上大學,怎麼辦?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白雲芳生氣,不和他理論,心裏打定主意,下午課外活動時間,找班主任說說去。
王寶珠生氣道:“學習,學習,就知道學習!除了學習,就不能幹點別的,為我們的高中生活塗上一抹不是學習的亮麗色彩?”又譏笑張想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反對舉辦聯歡會,你除了會吃外,還會啥?”張想笑笑,正要反擊兩句,這時,上課鈴響了。
下午第三節,學校開了班主任會。會上,校長竟然破天荒地提出要高三學生放鬆學習。原來,校長慈悲,不想名城高中再有學生發瘋、自殺。校長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下了很大決心的,這要冒“高考升學率”下降的風險。
孔尚德正發愁怎麼落實校長講話精神,他是一個一貫看重學習、言必談高考的班主任,現在,需要他打破他的這個思維,換個思路解決問題了。開完會,他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抽著煙,冥思苦想:“怎麼能叫同學們放鬆呢?要叫高三的學生不學習,這不是不讓魚兒喝水嗎?”這時,有人敲辦公室的門,他忙應了一聲:“請進!”
敲門進來的是白雲芳。孔尚德搬了把椅子,叫白雲芳坐下,白雲芳不肯坐。孔尚德就問找他有什麼事?白雲芳就把想舉報聯歡會的想法告訴了他。孔尚德正為如何讓同學們放鬆學習發愁,聽了白雲芳的這個提議,他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了,這倒出乎白雲芳的意料。
孔老師提出三點建議:一、爭取每個同學都出節目。二、要拿出三節課的時間,舉辦個像模像樣的聯歡會。三、要把教室裝扮裝扮,要有歡樂氣氛。
當白雲芳笑著提出要他出個節目時,他爽快地答應了,笑道:“到時候,我講幾個笑話。”
白雲芳得寸進尺,笑道:“光笑話還不行,您要給我們唱首歌。”
班頭嗬嗬笑笑,說道:“中!”
下午第三節過後,是課外活動時間,教室裏,學生並不多,不多的這幾個學生也都在看書學習,張想、王寶珠、劉思都在。白雲芳回到教室時,見張想正埋頭思考一道數學題,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張想大急,抬頭衝白雲芳叫道:“別打頭,好不好?‘打一下,黴三天’,知不知道?”白雲芳正要再打,忽然想起張想那個“打三下,三更天”的輕薄玩笑,忙賠禮笑道:“對不起,不打了,不打了。”又說道:“這下,你稱心了:班主任不同意舉辦聯歡會。”
張想得意地說道:“我就知道班頭不會同意,一個言必談高考的老師,會同意開聯歡會?笑話!”又扭頭衝王寶珠道:“寶珠,你看哥哥我有先見之明吧?!哥哥我能掐會算,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白雲芳插話道:“人送綽號‘張半仙’。”張想笑道:“你少說一半,我,人送綽號‘張一仙’!”芳、珠、劉思等嗬嗬而笑。張想說完,高興地哼起了小曲。張想正得意忘形,白雲芳笑道:“張大班長,我真的不想在你得意的時候告訴你,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不得不告訴你的是:班主任同意了!”
張想口中的小曲戛然而止,他張口結舌,一時愣在那裏。王寶珠瞪視張想的臉,笑鬧道:“你的臉怎麼不紅呢?臉皮真厚!哥哥不是有先見之明嗎?你的先見之明跑哪兒去了?哥哥不是號稱‘張一仙’嗎?”張想揚手要打王寶珠,王寶珠俏臉一揚,說道:“你敢!”張想嗬嗬笑道:“哥哥不敢。”又衝著白雲芳搖搖手,說道:“我啥都不管啊!”
白雲芳說道:“誰要你管?做的啥班長?你隻管準備你的節目吧!”
張想叫道:“我不管,我也不出節目。說拉彈唱,我樣樣不在行,正如寶珠所說,我除了吃,啥也不會。要我出節目,就是要我出洋相。”
白雲芳笑道:“你出的洋相,說不定就是好節目啊!”
張想故作惱怒道:“滾,別調戲我!”在張想眼裏,取笑就是調戲。
白雲芳不再和他說笑,正色道:“說歸說,笑歸笑,節目你一定要出哦!”
張想笑道:“你還賴上我了。這樣吧,你和我握握手,我就出個節目!”
白雲芳想起第一節下課時張想無緣無故讓她拍桌子,又伸爪子要抓她的手,眼下見張想又把“要和她握手”作為出節目的條件,她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略加思考,就全明白了張想的那點兒鬼心思。她一指戳在了張想的腦門上,鄙夷道:“你真是無價之寶,一分價——”張想瞪眼道:“什麼意思?”白雲芳笑道:“——真賤啊!”
張想站起,要抓打白雲芳,白雲芳笑著跑開了。張想要追打,王寶珠忙站起,拉住了他,白雲芳逃過一劫。
這幾天,白雲芳上火了,含西瓜霜片,不頂用,薄荷片,也不管用,聽別人說,冬淩草含片專治嗓子炎症,買了,含了,還是不見輕,嗓子還是一陣一陣的癢,她還是一次一次地咳。她愛吃辣椒,吃多了,又愛上火,嗓子癢,咳嗽。這段時間,她沒吃一點兒辣椒,甚至沒聞過辣椒的味兒,卻上火了。她知道,她這是急的。再過三天,聯歡會就要舉行了,僅有兩個人報了節目,一個是王寶珠,另一個是她自己。一台聯歡會,僅有兩個人的節目,豈不讓人笑死?
這天中午,她實在無法入睡,就提前來了學校。她本想去寢室看看,看見張想在教室外站著,就轉而走向教室。
遠遠地望見白雲芳走來,張想的眼睛已經脈脈含情了。他內心禁不住感慨:“我的情水怎麼這麼多呢?!她要溢出我的眼睛,奔向大海,波濤洶湧了。”等白雲芳走近,他趕忙收斂心神,暗淡了雙眼裏溢情的神光,微笑道:“你今天走著來了,咋沒騎車呢?”
白雲芳沒好氣地說:“心情不好,想走走。”
張想道:“給我說說,誰惹你了?看我咋收拾他!”
白雲芳氣道:“誰敢惹我,還不是聯歡會?到現在沒人報節目!”
張想嗬嗬笑道:“我以為多大的事兒?這事兒交給我,下午放學後,保你節目報夠!”
白雲芳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他知道這個班長還是有兩下子的,她沒辦法,她實在想不出張想能有啥好辦法。
今天,張想在教室外等的不是白雲芳,他也沒想到白雲芳這時候會來,他等的是王寶珠,王寶珠這個時候該來給他送肉或蛋等好吃的來了。王寶珠終究沒有來,張想不知道,王寶珠在排練她的聯歡會節目。
白雲芳舉步要走,要回寢室,張想喊住她,說道:“這麼溫暖的春天,這麼和煦的陽光,滿目的小草綠色,多好啊,在這聊聊唄!”白雲芳笑道:“跟你沒共同語言。”嘴上這樣說著,卻轉身回來,站在了張想身邊。
整個校園靜靜的,就他兩個人,挨得那麼近,張想嗅到了白雲芳身上的少女氣息,心裏一陣衝動,想伸手摟住她的肩頭,但他還是努力壓製住了那種衝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白雲芳笑道:“有話,就說唄;不然,我走了。”
張想笑問道:“你就沒話要對我說?”白雲芳笑道:“我能有什麼話要對你說?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跟你沒共同語言。”
“剛開始的談話,不能就這樣草草結束。”張想暗暗叮嚀自己,一邊大腦疾速飛轉,急切地尋找白雲芳感興趣的話題,可是,大腦轉了一圈,實在找不出白雲芳感興趣的話題,隻好感歎道:“真不知道你喜歡談論什麼!”白雲芳道:“你不了解我,自然不知道我喜歡什麼話題。”張想叫道:“我不了解你?我太了解你了。”他本想說:“扒了你的皮,我識得你的骨頭”,一想太露骨,就臨時改了,改得太匆忙,結果說道:“扒了你的衣服,我認識你的皮!”白雲芳笑罵道:“你真是流氓,三句話不離本行!”說完,轉身離開,去了女生寢室。
張想暗暗後悔:“好不容易逮住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我怎麼說出了這種話呢?”他“啪啪”抽了自己兩嘴巴子,罵道:“你這個不爭氣的家夥!”
下午,預備鈴響後,張想快步走上講台,拿板擦狠狠地敲了幾下講桌,瞪大了眼睛,望著在讀書的同班同學,厲聲叫道:“都給我閉嘴,聽好了:聯歡會每個人都必須出節目!男生不出節目,我揍他!”
段成在下麵叫道:“女生不出節目,你怎麼整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