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解文的進行,許多人都已經到達了一個瓶頸,開始進入了真正的“讀天書”狀態,看到那些文字雖然半天一無所獲,卻依舊沉浸其中。
而那些相伴之人也全神貫注地注意著自己晚輩的動靜,雖然多年來被天文之卷弄得癡狂而死的修士還是極少,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李洛水表麵上也在一動不動地望著孔遙。
實際上,她卻不是在關心孔遙能不能解文,她關心地是另一件事情。
終於,一道深念傳音達到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些人已經離開謝家宅邸了。”
李洛水長長舒了口氣。
她以絕對堅決的態度,告訴法家的堂主,自己要在這一次賭上所有站在冥府這邊。
那位沉吟了半個小時,然後說了一句話:“也罷,法家還不是這點波折都經曆不起的,就讓洛水你試試好了。”
這道神念傳音便是他傳來的。
到了現在,孔遙已經有極大的可能性被看作一個棋子了,一個疑兵之計的傀儡了。
不然那些人是不會輕易離開謝家的。
不過也不能完全鬆懈下來,他們既有可能會有一兩個人留下來繼續看完這次文試。
大海撈針總是要比守株待兔要顯得絕望一些。
在這整個C市去尋找一個有意隱蔽的大修士,的確能夠算得上大海撈針,即便那個修士身負重傷。
不過,李洛水繼續望著闔上雙眼的孔遙。
這件事情過後,等那些老家夥回過味,或者等孔遙身份徹底宣布之時,就是法家被其餘C市勢力針對孤立的時刻了。
雖然法家超然物外,勢力不及儒門,卻比儒門更難扳倒。
但對方隻要稍微有意阻難,法家做事總歸是要難做些的。
但她相信孔遙,相信他一定不會就這樣讓法家自生自滅。
就像是那一天,他可以舍生忘死,拚得一身修為殆盡,也可以為她擋住那雷罰天劫。
那她同樣可以賭上自己的所有,說服法家站在他這邊。
想到這裏,李洛水搖頭笑了笑。
多年沒有如此了。
自從那位大儒為她解了往事的因果糾纏,讓她看到了前世的回憶片段,明白有個男子這一世在等著她之後,她就再也這樣對一個男子不顧一切了吧。
然後她低頭摩挲了下自己腰間的玉佩。
那玉佩材質不凡,做工古樸。
正是她的伴生之物,也是前世姻緣的維係之物。
此刻這塊玉佩依舊是毫無反應。
按照那位大儒的說法,隻要她與那位男子再見。
這玉佩就會火一樣燒成血紅。
她今天來也是為了這件事,不過,這玉佩還是如同以往十八年那樣平平無常。
孔遙終究不是她等的那人嗎?
她目光一暗。
若是真的有一日,要她在前世今生之間做一個抉擇,又當如何呢。
李洛水想到這裏突然回味過來,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呀。
女孩難見地紅了臉,雖然這兩天她腦子裏麵難免都會出現那漫天雷霆間唯一為她投下黑暗的背影。
會想起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龐上那雙仿佛天空一樣遼闊,又像是蒼鷹一樣桀驁的豎瞳。
但不過是一麵之緣,自己居然就想到了前世今生的抉擇這樣的事情上。
說不定對方真的就這是秉持自己的道義才會出手相助呢,說不定等他回複實力,兩人就會因為境界懸殊而相忘於江湖呢。
張一一看著李洛水那張常年冷冰冰的臉此刻居然出現了紅暈。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就是那個怎麼看都是個衰小子的孔遙嗎。
真是可怕的事情。
任誰看到冰山為狗屎所傾塌融化,都會覺得極為可怕,因為這之中一定是有極為不簡單的事情。
比如她李洛水十八年悶傻了,突然就發瘋要找個男人。
或者這孔遙真的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物?
張一一瞪著眼望向孔遙,怎麼看,他都沒什麼了不起的啊。
此時更是與人打賭,卻一直都不敢睜開眼去解文。
更何況,一個先天的小家夥,要有什麼特殊之處才配得上陣道天賦駭人的李洛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