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梅的身子水一般蕩漾,如醉如夢,生動的給我闡釋著秦少遊的名句“柔情似水,佳期如夢”的優美意境,給我以久違的柔情。
“沙子,你愛我麼?”沈曉梅附在我耳邊,柔聲問。
“愛。”我條件反射的答道,忽然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問這個無聊的問題了,今天怎麼忽然又發起神經了呢?
“你不是說天下男女無非妓女與嫖客,愛情就是偽命題麼?怎麼又問起這個了?”我笑道。
沈曉梅愣怔了一陣,一臉悵惘道:“是啊!我怎麼忽然又想起了這個呢?我早已經不再相信什麼扯淡的愛情了,怎麼還是放不下呢?”
我笑道:“‘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八苦,你一個人就占了六個,活得不累嗎?”
“是啊,明知求不得,為何放不下呢?”沈曉梅睜大迷茫的眼睛,“可是若是都放下了,不悲不喜,無樂無憂,就是活上一百年、一千年,又有什麼意趣呢?”
“哈哈哈……”
我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我都已經奔四了,笑過哭過,愛過恨過,我都得到過什麼?又放下了什麼?
“恨,說明我們愛過,疼,說明我們活著,放不下,說明我們還希望著。真的放下了,我們還靠什麼活著?”我說。
沈曉梅也笑了,笑過之後偎依在我的懷裏,用手輕撫著我的臉,柔聲道:“念著你的柳雪和小蝶吧,我不再吃他們的醋了。你要是真的把她們給忘了,還值得我愛嗎?我隻要你心裏的一點點位置就足夠了。”
沈曉梅聲音微微顫抖,充滿了幽怨與哀傷,眼睛淚塗在我的臉上,流進我的嘴角,冰涼而而苦澀。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曉梅已經做好了早飯。
我從皮夾裏,掏出兩張紅鈔票,道:“這是早餐的飯資。”
沈曉梅笑道:“做交易也要講情意,今天的早餐免費!”
“那麼明天呢?”我問道。
“若是天天免費,那還是交易麼?”
我笑了,一陣蒼涼。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是瑪雅曆法預示的世界末日。前幾日裏,發生了許多事情。
沙西鄉一位老教師因不滿校長的長期欺負,把校長砍成了重傷;沙南鄉一個中年男子因為無法忍受老婆年複一年的指責與嘲笑,殺死妻子後服毒自殺;城關鎮一對中年男女,原本是一對親密戀人,後來女人嫌貧愛富嫁入豪門,在十二月二十日這一天女的又與她的貧賤前男友雙雙出走;一對常年患病又無人照顧老夫妻,也在這一天紅繩相牽,從十二層樓頂雙雙跳下;還有“東方閃電”蠱惑人心,聚眾鬧事……
一連幾天,市政府和下屬各局委忙的人仰馬翻,所有警力全部出動,所有公職人員悉數充實到維穩第一線,一直忙到夜裏十二點,總算布置妥當。
回到家,沈曉梅還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電視。
“這麼晚,你怎麼不睡啊!”我說。
沈曉梅不答我的話,嘴裏嘟囔著:“這些人瘋了,真是都瘋了……”
“誰瘋了?”
“你來看新聞,老實巴交的教師砍校長;窩窩囊囊的男人砍老婆;四十大幾了才想起來要私奔……”沈曉梅囉囉嗦嗦道。
我笑了,道:“這是因為他們放下了,又放不下!”
沈曉梅一愣,抬起頭瞪大了眼睛問:“你說什麼?什麼又放下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