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遲遲疑疑道:“是、是、是吃酒席去了。今天是張校長父親的百歲壽辰,中心校的領導們都去隨禮去了。”
男青年總算吐了實話,可是卻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記得十年前張興會的老子就去世了,我還隨了五百塊的份子錢,現在想起來還心疼。怎麼現在又要給他老爺子辦百歲大壽?難道是又從土裏爬出來了?還是他老娘又給他找了後老爹?不對呀,好像他娘死的比他爹死的還早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試探著問男青年:“張校長的父親不是早已經過世了嗎?”
“啊,是過世了,這次是百歲誕辰紀念。張校長是個大孝子,老爺子沒能長命百歲,是張校長多年的心結,每當提起來就長籲短歎。中心校的領導們商量,給老爺子辦一個百歲誕辰紀念,了卻張校長的一片苦心。”
“啊?”“啊?”“啊?”“啊?”……男青年的話一起一片驚歎——中華民族的想象力和創造力真是無窮無盡啊!
“你怎麼不去呢?”我笑著問男青年。
“領導讓我值班。不過,我也對了份子。”
“你隨了多少?”
“我剛畢業,工資低,隨了五百。領導們都隨了一千、兩千。”
嗬嗬,這個張興會倒是生財有道啊。照這樣,過兩天再給那個祖先辦一個念“千年誕辰紀”、“萬年誕辰紀念”,那豈不是財源如長江黃河之水,奔流不盡了?
我對男青年道:“張校長也是我的老領導啊,看來我也得去隨個份子。現在你帶我去你們的財務室吧。”
財務室的門緊鎖著,我衝大頭一努嘴,大頭連忙拿封條把門封上,對男青年道:“轉告你們的張校長、李會計,所有賬目封存待查,不得擅動!”
說完,一行人離開中心校,兵分四路,三輛車下到各片區封存各學校、教學點的賬目,我和大頭直奔沙北一中。
現在的沙北一中校長武二狗是張興會的親外甥,拿他開刀,不愁收拾不了這個姓張的。
沙北一中本來有七八十名教師,可是此時隻有幾個教師在各班巡視,其餘的都去給張興會隨禮去了。
好家夥,照此看來,沙北鄉的大小校長和不少普通老師都去了,姓張的這次至少可以收禮一二十萬!不過,這一次他怕是很難揣進自己的腰包裏去了。
我和大頭如法炮製,封了會計室的門,回到鎮上,找一家像樣一點的旅館,靜等獵物上門。
半個小時後,張興會、武二狗帶著中心校的李會計和沙北一中的劉會計匆匆趕來了。
我不等張興會進門,先迎了出去,滿麵春風的與他以及眾人寒暄:“老領導,對不住啊。老爺子百歲誕辰,晚輩本該登門相賀。奈何公務在身,又怕違反了政策規定,多有不便。隨後一定給您補上。還請老領導見諒。”
張興會氣喘籲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了半天,才麵露不悅道:“這倒不必,不過,沙股長忽然帶人封了我財務室的門,這我可是不慎理解啊。沙股長給個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