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妖一念間1(2 / 2)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都是重利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人又是重情的,情與利糾纏在一起,便成了人間悲喜的根源。

空氣好像要凝固,車窗外的一山一樹也都莫名其妙的籠罩上一層悲涼。

“妹妹,你怎麼忽然想起去沙北啊!”我沒話找話的打破空氣的沉寂。

“回家啊。你睡都睡了,還不知道我家在哪裏?”王小紅揶揄道。

我大囧,臉上熱辣辣的難受,急忙啟動大腦運算程序,搜索著辯解之詞:“我,我,噢,我隻在意妹妹你這個人,至於身外之物就沒怎麼留意。”

“哼,你是隻在意一個女人的身子!”王小紅一語戳穿。

我囧的無地自容。女人一旦和你較起真來,你隻能閉口。

過了一會兒,王小紅緩緩道:“唉,不隻是你,男人呐,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其實,就連大頭也不知道我沙北還有一個家。”

“啊?怎麼會?”我驚得合不上嘴巴。畢竟大頭和她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啊。

“我六歲之前生活在沙北,之後就離開了,現在隻剩下一座老房子了。”

“你爸媽呢?”

“爸爸死了。媽媽改嫁了。”王小紅淒慘的一笑,那笑容比眼淚更揪心。

我想不到放蕩張揚的王小紅竟然有如此淒慘的身世。這個我一向鄙夷的妖精一般的女人,她的形象在我心裏悄然改變。

車過了沙河,拐上山路。兩邊不時閃過一塊塊撂荒的農田;偶爾掠過一兩座老房子,緊閉著門鎖,牆上爬滿了藤蔓,窗欞上掛著蛛網,蕭索、蒼涼,與城市的日漸繁華形成了鮮明對照。

都市繁華的代價是鄉村的蕭條,我不知道這究竟是進步還是倒退。光鮮而汙穢、繁華而貪婪的都市,能承載所有人的夢想嗎?

車一直走到路的盡頭才停下來,下了車,滿目蒼涼撲麵而來。當年阮籍的窮途之哭①亦當如是吧。

“前麵山上有一座廟,廟裏沒有老和尚,也沒有人在講故事,是一座觀音廟。小時候,媽媽每逢初一十五都帶我去廟裏燒香,很熱鬧,還有賣棉花糖、糖葫蘆的。那時候的糖葫蘆又酸又甜,現在怎麼也找不到那種味道了。”

“你媽媽現在呢?”話一出口我就懊悔了。我不該讓這個不幸的女人再去咀嚼一遍悲傷。

王小紅卻沒有在意,淡淡一笑道:“也死了,難產。”

注釋:①阮籍,魏晉名士,竹林七賢之一。阮籍“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阮籍不拘禮俗,行不由徑。“窮途之哭”本指他因車無路可行而痛哭,也形容因身處困境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