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慌慌張張的倒茶水,老陸進來手足無措了一陣,又躲到了外麵。柳雪在一隻小馬紮上擦了又擦,讓我坐下。看見沙沙,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回車上取來我下午給沙沙買的書包、文具。
沙沙一見,便抱在懷裏不撒手。
“沙叔叔,你為什麼對沙沙這麼好啊?”沙沙天真的問。
“因為你叫沙沙呀。”我答道。
“叫沙沙有什麼好呢?”沙沙沉思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沙沙姓沙,我叫沙沙,我們倆是親戚。”
其實,沙沙並沒有真的明白。
“真是一個聰明的好孩子!”我笑了,柳雪也笑了,緋紅了臉,扭過頭去。
“沙沙喜歡讀書嗎?”
“喜歡!”
“那你要好好讀書,將來好好報答媽媽!”
“還有沙叔叔!”
沙沙天真的話語讓我眼睛一熱。
“看,又讓你破費了。”柳雪一臉歉意道。
我說,我高興!
的確,許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傷心著,快樂著!
反光鏡裏,柳雪和老陸目送我開車離去,巨大的反差中竟如此自然和諧。今晚,我心目中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子,就躺在這個邋邋遢遢的男人的懷抱裏。
魯迅先生曾說:“所謂悲劇,就是把美毀滅給人看!”我無法定義柳雪算不算被毀滅,但我已經分明地感受到了悲劇的力量。
我把車停在路邊,放聲大哭,淚雨滂沱……
好幾天沒有和大頭在一起鬼混了,今天一下班,大頭騎一輛電動車把我堵在門口。
“在混成這個熊樣了?你的比亞迪呢?”大頭的樣子讓我好笑。
大頭虎著臉道:“先別廢話,給我一支煙。”
我從兜裏掏出半包“利群”,大頭一把抓了過去,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道:“打火機!”
“你好歹給我留一支啊。”
身體依依不舍的抽出一支遞給我,我點燃了,他奪過打火機,急急慌慌的把煙點燃,深深地連吸幾大口,把半包煙和打火機都揣進兜裏。
“你還是大頭嗎?咋越活越抽抽了呢?”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都他媽的斷糧了,能不抽抽嗎!”
“咋回事?”我疑惑道。
“唉,苦啊!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你快帶我去飯店,我都一兩個月沒見腥葷了。”
前幾天還花天酒地、揮金如土的大頭,一轉眼竟淪落的沿街乞討了。生活真是一部情景劇啊,這場景,更換的太驚心動魄了。
大頭把電動車騎進局大院上了我的“北京現代”。
“去哪兒吃?可別說去‘聚德樓’啊,我可不是大款!”我對大頭道。
“有肉就行,我嘴裏都淡出鳥來了。”大頭道。
“那還不如去街邊的鹵肉店,又便宜又解饞。”我道。
“對啊,我咋就沒想到呢?我現在就流口水了。”
“那是你以前壓根就沒有瞧在眼裏。哪像我,從前買二兩鹵豬肉就算過年了。”
車在一家鹵肉館門前停下,進店一看見櫥窗裏紅豔豔、肥油油的鹵豬肉,大頭便兩眼發直,哈喇子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