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親愛的你(2 / 2)

隻要輕展手臂,就可以飛起來了吧。飛到那個遙不可及的地方去……

淩晨,你從睡夢中醒來,望著寢室灰舊的天花板,如同一張無法穿透的網織,室友們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的傳來。

眨幾下眼睛,閉上,再睜開。一點一點地,慢慢隱去眼角湧起的霧氣。

此時,你已清醒過來,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夢中。這是第幾次了?無數次地夢到從前,你與他相遇後的所有片斷。那些曾經被你下決心要狠狠遺忘的過往,被你摔成碎片灑入深幽銀河裏的記憶,再次從每一個晦暗的角落集聚而來,懸浮在你的世界上空,凝成耀眼的玻璃球。

其實,所謂的遺忘是無法說服自己的。心裏那個真實的自己早已在你察覺之前偷偷地將這些舍不得遺棄的珍寶深埋在心髒的深處,化為飽滿的種子,牢牢地紮根、生長,以你之血液反複澆灌,長成參天大樹。

……他不小心撞倒你後滿含關心地道歉,聲音輕柔而溫暖。

……他再次認出你時,露出璀璨的笑容,眼眸亮閃如星芒。

……他在你哭泣時輕輕遞過紙巾,俯身拾起被你揉皺了丟在地上的數學考卷。

……他小心翼翼地牽起你的手,慢慢握緊,因為緊張而微微地顫抖。

……他不厭其煩地為你挑出你討厭的辣椒,半哄著勸你吃完飯。

……他在初雪的時候帶你去操場散步,夜色中輕輕地吻了你。

……他悲傷地告訴你他將要遠行,緊緊地,緊緊地擁抱住你。

……他提著行李,在你家樓下站了四個小時,最後神色悲傷地離去。

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成為一場無聲的電影。

走出寢室樓的時候,你的眼睛被漫無邊際的雪色灼到了。望著灰白的天空,你發出一聲驚歎,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納尼亞裏的冰雪森林。

路上的積雪覆過腳踝,寢室樓的阿姨還沒來得及清掃,於是雪塊仍如無暇的白玉般躺在路麵上。你小心翼翼地踏上去,腳下是冰雪碎裂的聲音,帶有磨砂的質感。

從寢室樓到教學樓,要經過一條長長的水泥路。你小心翼翼地走著,一步一步像穿越冰原的孤獨的旅人。腳下不小心一滑,你彎腰穩住重心,然後小心地直起身。

頸上一條細細的鏈子在這時露了出來。

你握住鏈子上的吊墜,出神地看著上麵半個銀色心形的金屬環。

記憶又如暴風雪般向你襲來……

——你怎麼還沒來!我都快冷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在學生會處理文件,走不開啊。

——你……嗚……可是我們都約好了要去星巴克的呀!

——今天我確實沒時間,要不改天吧,行嗎?

——改天?可是今天是……

——是什麼?

——算了,沒什麼!

——你生氣了?

——哼,誰叫你放我鴿子的?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怎麼辦?你要怎樣才能不生我氣?

——除非,你立刻出現!

——喂?喂?啊!

他猛地從背後抱住你,溫暖的臉頰貼住你冰冷的長發,你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他輕聲說道:“生日快樂,小傻瓜。”

在你感動地落下大滴眼淚的時候,他為你戴上了半心形的項鏈,並且露出自己脖子上的另一半。他對你說,從戴上項鏈的這一刻起,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在一起,不管未來的路上是快樂還是艱辛,都有他陪伴。

你攥緊項鏈,終於難以抑製地蹲下身,環抱住自己,無法抑製地淚流滿麵。

壓抑了整個紀元的悲傷,終於崩潰了偽裝,衝入了洪荒之流。

曾經以為會天長地久的你們,終究因為巨大的時空錯差而各奔東西。冰雪覆及的廣漠世界中,渺小如塵的你們能夠相遇本就是一種幸運,又豈能奢望漫長的一輩子?

除非。

——親愛的小姐,請問你要怎樣才能高興起來?

——除非,你立刻出現!

——其實,你是否出現已不再重要。

——其實,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從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