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現今有兩家黑幫勢力最大,一家是洪國陵領導的黑龍幫,另外一家則是錢三圖主持的青幫,陳炳南如果在北京進行交易,絕對會選擇其中一個做為合作者。我想安排你打入其中一個幫派,這樣你既能圓了一個夢又能有機會親手抓住陳炳南,以慰你父親在天之靈!”
“當然,這種機會非常渺茫,誰也不敢肯定陳炳南會在哪一座城市逗留,不過但凡隻有一絲機會,我們警方也絕對不會錯過。另外我要再跟你強調一次,做臥底的危險係數非常之高,要承受的壓力也非常之大,做這種事如果沒有極其強大的忍耐力是堅韌不拔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勝任的,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慮!”
孫興華說完後,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等待著張陽的抉擇。
張陽仔細認真的思量著孫興華的話,並沒有頭腦發熱直接答應下來,如孫興華所說,做臥底這件事非常危險,容不得兒戲,他必須慎之又慎的思考清楚。
張陽如果隻是孑然一身,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但他不是。
他的母親獨自一人含辛茹苦的將他拉扯大,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這是他繞不過的一大顧慮;他有愛的人,他甚至在心裏規劃好了自己跟柳欣婷的未來,暢想兩個人將來的幸福生活,這份牽掛讓他難以割舍;他有同學、老師、朋友,如果自己選擇當了臥底,這代表著現今自己所擁有的美好都會隨他而去,他怎能、怎敢輕率的作出決定?
張陽心裏顧慮重重,一直在計較得失,臉色陰晴不定,顯示了他內心當中的掙紮,孫興華沒有打攪他,相反還更對張陽多了一絲欣賞,張陽沒有直接頭腦一熱的答應下來證明他沉得住氣,這樣的人如果當了臥底存活率必定遠遠大於其他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悄然流逝,從孫興華述說完畢到現在,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過了兩個小時。
包廂裏煙霧彌漫,溫熱的咖啡也早已冷卻,沒了滋味。
孫興華彈了彈煙灰,看了看表,終究還是開口了:“考慮好了嗎?”
張陽沒有立刻回話,依舊蹙著眉頭在沉思。
孫興華明白這樣的等待是毫無意義的,他站起身來,說:“看來你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不過這也是件好事,至少證明你很沉著,以後遇到什麼事也不會驚慌失措,能保持冷靜。這樣吧,你先不用急著給我答複,我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後的下午六點我會在這等你,到時候你再給我你的答案。”
“好。”
張陽點頭,目送孫興華夾著公文包離開,幾分鍾後,他才起身回到了學校。
回到學校宿舍後,張陽躺在床上一夜未眠,這一夜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父親的枉死,想到了母親的艱辛不易,想到了父親死後那些人對自己兩母子的冷嘲熱諷和漫無休止的辱罵,想到了那一夜跟柳欣婷在樹林裏的那個擁抱、那個吻,想到了所有一切美好和不美好的過往…
第二天一大早,張陽向班主任請了假,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後,回到了位於長沙市周邊的家。
還是那座低矮破敗的紅磚房,周圍的景色在十多年的歲月變遷中依舊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
張陽走進了自己的家,在這間狹窄的屋子裏不停的行走,努力讓自己將這一磚一瓦記得更加清楚,他怕以後…怕自己再也沒機會回到這方土地,回到這個家。
家裏的物品發生了一些變化,從前那個被煙熏得黑乎乎的火灶糊上了一層水泥,現在煮飯燒菜換成了電磁爐;客廳裏的那張油光光的飯桌由於木質腐朽也在前幾年換了一張新桌子;老舊的電視機、發出昏黃燈光的老式大燈泡、木椅木床一切不能用的老式家具都被摒棄,摒棄不掉的也許唯有關於它們曾經為這個家所做貢獻的回憶。
舊去新來,也許做人也同樣是這個理,那些腐朽的糟粕無論多麼不舍卻早晚要割舍,人們需要的是更美好的生活,而不是滯留在現在的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