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斜輝芒傾灑,大地逐漸明亮。
是清晨,初陽乍現。
道一草堂的大門依舊緊閉,再過半個時辰,草堂內那個九歲的俊秀小郎中才會開門。
街道上很冷清,空空蕩蕩,隻有一個走動的身影,那是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白發老者。
老者很儒雅,好似私塾裏講書的先生。
他雙手背在身後,走得很慢,來到道一草堂門前後,就此止步。
老者很有耐心,站在門前台階上一動未動,他在等待開門。
半個時辰。
伴著“吱嘎”的聲響,草堂那厚重的大木門緩緩打開一道縫,這道縫越來越大,逐漸露出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俊秀少年,是秦鳴。
道一草堂每天早上開門的時間都非常固定,這是秦鳴起床的時間,他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是開門,這是師傅生前的習慣,現在是他的習慣。
大門很重,秦鳴推得很用力,待把兩扇門全部打開,他才看到門外石階上背手站立的那道儒雅蒼老的身影。
有那麼一瞬,他險些把這老者看成是師傅。因為這老者的氣質與師傅太像,一樣的儒雅、一樣的華發。
“老人家,您是看病,還是抓藥?”略微整理下衣袖,秦鳴上前鞠躬後輕聲問道:“您先裏麵請。”
他很有禮貌。
老者微笑點頭,算是回禮,繼而開口:“請問,這可是沈碧天沈先生家?”
“是。”秦鳴點頭應答。
沈碧天,是沈老的真名,也就是秦鳴已逝的師傅。平日很少有人知道師傅的真名,所以秦鳴開始猜測,這或許是師傅的舊交。
老者對秦鳴的回複很滿意,蒼老的容顏上笑容更盛,道:“老夫自靈山來,與沈先生有約,麻煩小兄弟通報一聲。”
“老人家,家師已駕鶴西去。”
“你是沈碧天的徒弟?”
“是。”
“沈碧天死了?”
“家師確已去世。”
“什麼時候?”
“已有月餘。”
秦鳴回答得很認真,很肯定,言語中難掩悲傷。
老者修為通天,對於秦鳴氣息的感應異常清晰,所以他知道秦鳴所言不虛。
“怎麼會……這樣……”老者楞在當場。
隻有一瞬間,原本精神奕奕的老者好似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柔順的白發變得枯幹、臉上的皺紋愈加深不見底、原本挺拔的脊梁也慢慢變得佝僂,他整個人好似山棱斜掛的夕陽,下一秒即會沒落。
“老人家,你沒事吧。”見老者如此模樣,好似搖搖欲墜將要倒地,秦鳴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把老者扶穩。
老者慢慢閉上雙眼,應是在調整氣息,看來沈老去世的消息對他打擊頗大。
半晌,老者才緩緩開口:“你叫?”
“秦鳴。”
“秦鳴,可否帶我去你師傅生前所所居的廳室一觀?”老者語氣低沉,氣息萎靡,好似剛經曆一場大病。
“您裏麵請。”秦鳴略一抬手,扶著老者走向草堂內院。
從見到老者的第一眼開始,秦鳴就未曾開口詢問過老者的來曆、姓名、目的,不知為何,他對這老者有著莫名的信任,從某種程度上說,這老者很像他逝去的師傅。
或許,這真的是師傅的舊交。秦鳴這樣認為。老者此刻的狀態,也更肯定了秦鳴的這個想法。
道一草堂並不大,前麵是大廳,後側是小院,兩邊是七八個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