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源仲一見姑娘們眼睛登時發亮,癟了氣的皮球立即脹圓了,腳不沾地飄過去。那些女孩子都是侍女,有認識大僧侶的,也有不認識的,但不管認不認識,麵對大僧侶這樣的厚臉皮,討厭是真討厭不起來,可喜歡也絕對不可能,大家嘴上跟他嘰嘰喳喳說笑,眼睛卻都盯著亭子裏那位清雅高潔的紫衣公子。

譚音遠遠的站在樹影裏,看著大僧侶一會兒轉頭跟這個說笑,一會兒又回頭逗那個說話,滿場就他最活潑,像隻大猴子。

他的心情又好了嗎?好得真快,真是個喜怒無常的怪人。

譚音的目光順著大僧侶的頭發一直往下落,最後定在他左手的黑絲手套上,看得目不轉睛。眼前那油滑嬉笑的皂衣男人仿佛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時而青衫落拓,時而銀甲錚亮,那時候她也始終是一個人靜靜在暗處,看著那人神采飛揚的背影,看著他與旁人的熱鬧。

她也曾想要融入那熱鬧的色彩中,可是到最後,她始終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譚音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有幾個小侍女見她麵生,便湊過來與她說話,問她:“姐姐,你也是來看棠華大人的嗎?”

棠華?譚音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名字昨天好像聽過,是那個穿紫衣的仙人嗎?她朝鬆木亭望過去,果然棠華在裏麵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譚音搖搖頭:“我是陪大僧侶殿下出門散心,剛好路過這裏罷了。”

“大僧侶殿下?”小侍女們立即對她露出崇拜又憐憫的表情,多可憐的姐姐,長得怪好看的,看上去也很溫柔的樣子,怎麼就做了他的侍女?真是一朵鮮花插在那什麼上。

源仲跟侍女們在亭子外大說大笑,嬉笑聲不絕,本來打算忙裏偷閑找個沒人的地方解解酒饞的棠華終於被吵得放下了酒杯。

他怎麼就這麼倒黴,剛好遇上大僧侶回方外山呢?這潑賴回來,他就別想有清心的日子過。

“婉秋,蘭萱,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棠華長歎一聲,決定落荒而逃。

三人剛出鬆木亭,就見源仲兩眼放光飄了上來,棠華隻覺頭皮都硬了,索性抱著胳膊給他讓路,果然下一刻他便撲到婉秋麵前,粘著不放,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婉秋姐姐,你可有偷偷想我?”

那個名叫婉秋的侍女居然不生氣,笑吟吟地給他行禮:“大僧侶殿下,您又換了張麵具戴?昨天差點沒認出您。”

麵具?譚音下意識地朝他臉上看一眼,原來他臉上竟戴了麵具?世上真有這等惟妙惟肖的麵具?她之前竟半點沒看出來。

源仲樂得恨不得搖尾巴,連譚音都覺著他臉上好像刻著“淫魔”“色鬼”四個字。他摸著臉皮,眼睛都笑開花:“如果是婉秋姐姐想看,我就把麵具摘下來,讓你看個夠。”

棠華鼻子裏發出不屑的哼聲,又來了!當年婉秋小丫頭剛被送進來,源仲就用這套花言巧語逗她玩,都過了三四年,他居然還來這套。

婉秋果然不上當,笑道:“您這假臉揭了下麵還是一層假臉罷?您臉上成天掛那麼多臉皮,可真夠厚的。”

源仲仿佛沒聽出她在罵人,他摸摸自己的麵皮,再揪上一揪,歎道:“咦,好像是挺厚的。”

棠華實在看不下去,皺眉道:“你有空在這裏胡鬧,不如去找丁戌長老,昨日你領了侍女便該過去登記了!”

源仲懶洋洋地笑道:“好煩,好遠,我才不去。”

棠華又是惱火又是錯愕,姬譚音來曆一事他才算真正身在其中,丁戌長老一直等著他說清情況,居然這種時候他還擺無賴樣,棠華眉頭皺得更緊:“丁戌長老早上還要我帶話,再不去活剝你的狐狸皮!”

源仲一聽這話懶得骨頭都沒了,恨不得癱地上:“你記得剝皮的時候一定叫婉秋姐姐親自動手。”

棠華氣得臉色鐵青,揪著他的領子朝池塘裏一摔,緊跟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