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誰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念著：“斷腸魂散兩岸合歡兩岸愁……”聲音淒哀，似在為我訴說著一段愁腸。每每我欲聽清詩的內容，我總會在下一秒驚醒。輾轉一夜，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我的房間。
深呼一口氣，打開明黃的窗簾，看著明媚的天空。突然想起今天和陳銘約好去圖書館，進行上次未完待續的討論。
我和陳銘都是曆史係的大一新生，一個班。再一次偶然的交談中，我們因著同樣喜歡清史而成為了好友。我們常常就裏麵的細節和一些一筆帶過的記載進行暢想。
我們能從吳三桂的反明是為了陳圓圓還是形勢所迫，談到楊玉環到底是在馬嵬坡上吊自殺了還是遠渡日本了。鍾愛曆史的我們，卻常常混亂的聯想和套用，以至於曆史老師每每看著我們道：“真搞不明白你們，是怎樣從唐僧取經談到昭君遠嫁再談到劉徹的。”
我們往往隻是相視一笑，不解釋。
當我到圖書館時，陳銘已經在那裏看書看了很久了。他見我來，想我點頭示意。
我坐下來，看到他在看《納蘭詞傳》，那是現代的一些學者和愛好者對納蘭詞的注解和評析。我不覺微微一笑，繼而找了一本書，細細品讀。
“‘人生若隻如初見’，‘一生一代一雙人’，你更喜歡哪一句？”陳銘看了半響，若有所思的問我。
“前一句。”我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還有呢？”
“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
“玄燁和容若你更愛誰？”
“嗯？”
“一個是千古一帝，一個是滿清第一詞人，兩個，你更喜歡誰？”
“掛礙。”我微愣。
“嗯？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恍惚，當“掛礙”兩字出現在心頭時，我竟不願再往下細想。想起了夢裏的那句詩，便極有興致的用小楷寫了下來，遞到陳銘麵前。
“什麼意思，不會又是字麵上的意思吧？”陳銘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夢裏的。”我起身，用手指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轉身向圖書館外走去。
“紅似火，白似雪。刺目。痛心。”又一句詩出現在我腦海裏，胸口在那一句“痛心”後，隱隱作痛。
刺耳的急刹車聲，我聽到有人在高呼我的名字。
“旋焉！”
隨著那聲驚呼，我發現我的身體在空中畫了一道弧線後，墜落。
白色的衣裙上沾染了紅色的血跡，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了陳銘的疼惜和驚愕。
“紅似火，白似雪。刺目，痛心。似那白，猶為紅，刺眼，淚流，無緣。”啟唇，隻對陳銘說了這樣一句連我都不明所以的話，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