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案子一團亂麻,等到對雲天傑的社交關係和生意往來作完詳細排查後,即便真能找出嫌疑人,也不知道那會兒人已經躲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安學武向來自負文武雙全,乃是南淮冉冉升起的一代名捕,不料遇上了這樣的沒頭案。在這種時候,誰敢去觸安大人的黴頭,那可真是吃了豹子膽了,尤其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大人一向深惡痛絕的遊俠雲湛。
“你來幹什麼?”安學武毫不客氣地喝道,“重案現場,閑人免近!”
雲湛充耳不聞,在大門外抬起頭張望一下,又目測了一下院牆的高度,高深莫測地點點頭。安學武禁不住生起了一絲希望:“發現什麼了嗎?”
“這孫子真有錢,”雲湛一臉羨慕,“猴年馬月我才能賺到這麼樣一座大宅子啊。”
安學武的希望霎時間化成了怒火,他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咆哮聲:“給我滾!我警告你,這樁案子不許你再來搗亂!別以為你背後有公主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可是六親不認,眼裏隻有法律!”
雲湛歎口氣:“那當然,你甚至知道法律兩個字有六種寫法呢……但是你就算知道十二種寫法,那幾次要不是我老人家親自出馬,你也結不了案。”
安學武拔拳要打,又強行忍住。雲湛一笑:“你現在是一定不讓我進去的了?沒關係,回頭我趁你不注意,偷偷溜進去就行了。”
說完,他不顧眼前的捕頭滿臉發黑,轉身欲走,安學武突然叫住他:“站住!你也姓雲,和這家的主人是不是有點關係?”
“我家養的狗也姓安,”雲湛說,“是不是和你有點關係?”
“這年頭的人類也真是的,姓什麼不好偏偏要姓雲。”他搖著頭大模大樣地走開,剩下安捕頭在背後渾身哆嗦。
雲湛在街頭鬼混到天黑,算算安學武已經連續工作了三天三夜,就算鐵打的也熬不住了,這才回到現場。果然安學武嗬欠連天,正在努力板起臉叮囑手下:“把各處入口都把好了,那個姓雲的要是來了,馬上把他攆走,一定不能讓他進去!”
捕快們七嘴八舌的表示領命。安學武費力的爬上馬背,一顛一顛地走掉了,雲湛緊跟著大剌剌地走出來。捕快們立即圍了上來。
“雲大哥,您也要插手這件案子?”其中一名捕快說,“那可太好了,這案子破定了。”
“不能這麼說,”雲湛謙虛地搖搖頭,“不過跟著我肯定比跟著安學武有前途就是了。”
捕快們忙不迭地點頭,爭先恐後地把目前掌握的種種情況都向雲湛彙報了一番。雲湛聽完,若有所思:“那個小偷的證詞可靠麼?”
“您又不是不知道安大人的脾氣,”另一名捕快說,“還有誰敢在他手底下說謊?而且這也的確是個慣偷,被我們拘過好幾次了,說起來,他既沒膽子、也還不配和這樣厲害的凶手勾結呢。”
“那他的耳朵是否真如他所說的那麼靈,會不會他聽錯了,疑凶其實已經鑽地道跑了?”
捕快搖頭:“不大可能,這小子的耳朵是真靈,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聽到,在南淮都算小有名氣的。他也就靠這個吃飯,作案的時候聽到一丁點聲響就能溜掉。這次如果不是被嚇傻了,說不定也逃了。他很肯定地說,那個人進了屋之後,地下絕對沒有任何聲音。但我們檢查了,暗道裏卻存在足跡。”
“就是說,一個大活人平白無故地消失掉了,卻偏偏留下了腳印,”雲湛說,“這事情還真是好玩呢。你們領我進去看看吧。”
雖然事隔好幾天,宅子裏的血腥味仍然沒有散去,那些鮮血的味道仿佛是溶化在了空氣中,令一切都顯得潮濕凝滯。樹上的鳴蟬倒是毫無知覺,仍然在拚命叫嚷著。在這樣一個熱得讓人難以入眠的夏夜,往日喧嚷的雲府卻已成為一座空墳,將死亡特有的陰冷氣息散發出來。
屍體都已被搬走,不過屍體所處的位置都被標注得很分明。雲湛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體所處的方位,並向領路的捕快問明了死者們的身份。
“除了那個廚子,其他人全死了,”領路的捕快說:“其中三十一人都是在宴廳內外死的。”
雲湛裏裏外外兜了一圈,歎口氣:“這個人殺人的速度夠快的,逃得最遠的那個丫環也隻跑出去幾丈遠。三十一個人,沒一個逃掉的。”
捕快的臉上現出恐懼的表情:“他的武器更快,切開骨頭的斷麵比尋常的刀劍切肉還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