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知道我們為何會被指引來此了,因為,這些古彝語之中,有一部分音節,大概五分之一的樣子,居然是和巴蜀圖語的發音十分接近。”肖炘傑苦笑著說道。
“什麼?和巴蜀圖語的發音接近?”丹木也驚訝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幾人不過是因為他自己認識倉傑而選擇的這個村子試圖偷渡出去,卻是發現念咒的古彝語,居然和巴蜀圖語有著某種聯係。盡管,這聯係現在看來有些牽強,但從當初的玉石來源來看,其實也並非是沒有這個可能。
“看來這個問題,隻有等找到沈教授之後再說了,新娘就要來了,希望不會是西瑪吧。”肖炘傑看著大門外又嗩呐的聲音響起,知道要嫁給棺材中的那個倒黴的新娘,已經快要到了。
丹木也是心裏打了突,然後帶著些微苦澀說道:“我很想說,希望你的擔心不會被言中,因為彝族一般不願和外人通婚,那樣生下的後代就是‘假彝’,在一些傳統的彝族聚居地甚至會被歧視,即便地位和輩分再高,在傳統節日慶典裏也不能坐上席。”
“嗯,希望如此,不過,他們到底抓西瑪去是幹嘛?”
“剛才我是裝暈過去的,看見西瑪被幾個女人帶走,我想暫時沒有什麼危險,就沒管這麼多,畢竟西瑪有那東西的庇護,不會有什麼事。”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和神靈有關麼?”
“當然,神靈,也是會死的,隻不過死了之後,也和人一樣有魂魄而已,隻是身為神靈,就算是死去,魂魄也比人的鬼魂要強大得多,不管什麼陰靈,都沒有辦法和它們相比。”丹木喃喃地說道。
“這麼說來,上次在古羌聖山的時候,西瑪就是被神靈的魂魄暫時占據了軀殼,才會成為神靈的代言人的?”
“可以這樣說,畢竟這些神靈的要求,是要我們釋放出它們的軀殼,這就意味著它們從來不曾被真正殺死,而是等待靈魂和肉身重新溶為一體,然後徹底複活。”
肖炘傑正要回到,這個時候門被推開,肖炘傑朝那個方向努力轉過頭望去,卻隻能看到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女人,在一個老女人攙扶下,一步一頓地走了進來。
那個女人身材都隱匿在嫁衣之中,看不出好壞,頭上也帶著鳳冠霞披,竟然是典型的漢人的嫁衣打扮。
“怎麼回事,我想彝人的婚姻,不應該是這打扮吧?”肖炘傑瞪大了眼睛。
“很有可能,你剛才的擔心,真的被我們猜中了……西瑪身上有漢人的血統,他們是將西瑪,當成了漢人來迎娶……”肖炘傑說道。
“不,不是,那是因為,真正要迎娶的,並不是那個彝人。他們,不過是棋子而已。”丹木突然有些沉重地說道。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了貼著手臂的短刀上,那刻畫的符文正在開始發熱,甚至烙得他生疼。那東西,也要近了吧。
“開棺!”那師公突然一聲大喝。接著幾個男子上前,將棺木中的屍身扶了起來。那是一個臉色蒼白到極點的年輕人,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或許是為了掩飾屍斑,臉上塗了厚厚的粉讓他顯得異常蒼白。幾個男子將屍身小心翼翼地從棺木中抬了出來,然後放到一個事先準備好的木架上,這樣那男子就能勉強站立了。隻是他的身子不自然地微微扭曲著,似乎他的脊椎已經因為某種原因而折斷,看上去有些怪異。
那新娘被老女人牽著帶到離屍身不遠的地方,肖炘傑甚至能看到那新娘正微微發抖,她身邊不遠就是一張鋪了紅布的桌子,上麵插有大紅蠟燭,本來是十分喜慶,可旁邊一個用來祭祀死者的豬頭和水果、五穀,卻是然跟著喜慶中平添了幾分詭異。
這時一個神色肅穆的老人來到桌子前,他先是恭敬地朝師公低聲說了句什麼,見師公點頭,這才開始接過旁邊的人遞過來的一個盤子,從上麵的小盒裏拿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塗抹在臉上,這是在抹粉,可是完成這一切後,卻卻是將自己的嘴唇用一隻筆塗抹成了黑色。
“陰陽臉?這個老人,就是陰媒?”肖炘傑看著老人,腦子裏閃過一個名詞。
那老人略帶威嚴地朝周圍看了一圈,然後大喊道:“帶新郎!”
大廳中的喇叭聲和嗩呐聲響成一片,隨後一個布哲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手中提著一隻大公雞。這公雞似乎養得極好,看著足足有十幾斤種,殷紅的雞冠有半個巴掌大,看上去極為精神。在布哲的身後,先前對肖炘傑動手的漢子手中捧著一塊靈牌,靈牌上用漢子和彝語分別寫著乃保布倫,那是死者的名字,名字下麵還刻著生辰八字。
那老女人帶著穿著大紅結婚禮服的新娘上前,新娘的頭上頂著蓋頭,這種古代漢人女子結婚才會用的道具在現在看來顯得無比怪異,可是在場的人,卻是誰也不敢說什麼,似乎這景象,關係到整個村子的生死存亡,都不敢大意。 那陰媒手一揮,樂器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然後舉行拜堂的儀式,那對看上去有些臃腫的夫婦,樂嗬嗬地坐在上首,等待整個儀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