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宇不由一驚。
這般靈動的劍法,真是前所未見,使劍之人的劍術,真有神鬼莫測之能。
風宇大槍舞起,一時旋轉如銀盤巨盾,護住全身。那一道劍光遊走不息,四下進攻,遇到巨盾阻擋,便靈活地一彈即走,便如蜻蜓點水,靈巧無比,難以捉摸。
風宇吸了一口氣,天地仙氣便盡數向他而來。
吸氣,非為吸氣,而是為引動氣機,進而有所察覺。刹那間,他目光一閃,看透了氣機流動中一絲破綻,人猛地揮槍,不理那道劍光,直向那處飛掠而去。
一人於林中現身,手持一柄幽幽長劍,劍身無光,隱約泛起道道黑潮。
“對破我一劍,已是難得。能於我第二劍下從容尋到我之所在,更是難得。”那人緩緩點頭,嘴角掛起一絲微笑。“可惜,我之劍道,是幽冥之道,不是飄渺,而是根本無處可尋。”
他微微一笑。
風宇一槍至,刺入胸膛,毫無阻滯。
那人身影微微動蕩,轉眼消失不見。
風宇落於林中,環視四周,不見人影仙跡,亦無任何氣息可供追尋。他微微皺眉,凝視靜立,等待著下一劍。
突然,他猛地一躍而起,仙步淩空,厲喝聲中一槍刺向地麵,刹那間,一道幽幽劍光破土而出,與槍鋒撞在一起,立即湮滅。
但片刻後,又一道劍光遊走而來,纏住風宇,風宇大槍連舞,卻不能將這劍光剿滅。
一吸聚仙氣,再尋到對方所在,可撲了過去一槍刺下,那人又如幻影一般消失無蹤。
難道真是個鬼?風宇氣哼哼地想。
打不過,走便是。風宇拖槍而動,疾步向著遠方而去,不再向著眉峰山而行,而是向著南鄉仙門而去。
就不信,你如此神出鬼沒的本事,在諸仙麵前一樣能使得出來!
一方林間,一人單手提劍,搖頭微笑。
“初入大成境界,便有如此本事,果然非同小可。”他輕聲自語,“隻可惜你既然入了我的眼,便再無生理。你這般人物,留之有害,除之有益。風宇,浮天仙門的劍道,豈是你一個大成境界亞仙破得了的?我這幽冥一劍,能追你到天涯海角,便如鬼影隨行。天道雖飄渺,又豈飄渺過我這一劍?”
一笑間,他信步而行,於大地上疾走,竟然絲毫不落後於風宇,手中劍不時閃起劍光,擊向風宇。
風宇與他一追一逃,漸行漸遠。
不知不覺,便是十數日時光。
初時,風宇一心回南鄉仙門,但後來不免猶豫。此人劍法神出鬼沒,無跡可尋,而且身具大成境界,自己若真將他引到南鄉仙門,萬一再為仙門帶來禍患,如何是好?那時,自己便是仙門罪人,如何有臉麵對雷九江?
再者說,遇此強敵,是危險,但也是機遇。這樣的敵人,無異於一塊磨刀石,能將自己這把刀磨得更加鋒利。
所謂“富貴險中求”,若沒有當頭一劍臨體,生死一線拋諸腦後的勁頭,於仙道上想得寸進,又何其難?
便借你這塊石,磨一磨我的仙道,若能於仙道上再有領悟,必能殺你!
兩人一路行來,爭鬥不休,風宇雖然次次化險為夷,便卻也不斷受傷。那人行於暗中,風宇無論如何也無法捕捉他的所在,因此那人一直安然無恙,便如貓戲鼠一般,追著風宇殺。
但時日一長,那人卻也不由焦躁——風宇初入大成境界,竟然可以連續十數日與自己纏鬥,不被那幽冥一劍斬殺,簡直如同怪物一般。
這樣的敵人若成長起來,誰可限製?
一追一逃,又是數日。
風宇有些不耐煩了。
他盤膝坐了下來,大槍一立,任八方風雨來,一道劍光至。
你明明在我身側,卻偏偏無法捕捉,這是什麼劍法?
這哪裏是什麼劍法,分明是妖術。
又一笑:妖術?能比仙術更強些?
哈哈大笑,一拍胸口:“給個解釋?”
魔神坐於心頭笑:“這一劍的道,你並非悟不了,隻是一心想著殺人,便終落入對方圈套之中。”
一心想著殺人,是錯?
風宇靜思。
此時,那一道劍光再至。
風宇凝立不動。
那道劍光匹練也似而來,瞬間刺向他胸口。他仍是不動。
劍氣透體,隱然生疼。
他不動。
劍光刺破衣衫,刺破皮膚,刺出一滴血來。
他冷笑一聲,全力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