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臭不要臉的,占了咱這麼多年便宜,如今終於知道回報啦?”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驚飛林中鳥,山中獸。
許久之後,他一躍而起,抬起手掌輕輕一舞,便有道道內氣布於掌上隨之而動。
“竟然一下就從一段跳到了三段。”他微微一笑,“這種感覺……跳躍性很強呀。”
“我是不是應該明天就在許照腦袋上寫幾個字呢?”他若有所思。“就寫‘風宇之物,他人不得擅動’如何?”
說完,又大笑起來。
天色漸暗,少年笑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得意洋洋轉身而去,林中,便又回蕩起十八摸的小調聲。
月離山主峰,宮殿林立,樓閣連綿。
那便是月離門總壇。
總壇東北處有座小峰,峰上亦有鬥拱飛簷的樓閣。樓群角落有院,院中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屋。
屋內,居無行斜倚長椅聽著辛雲兒的哭訴。
“可是事情已經如此了,又能怎麼辦呢?”居無行滿麵愁容。
“師父,您得想辦法啊。”辛雲兒抹著眼淚,“不然宇弟就算不被許照打死,也活不成了。”
“不過他敢這麼說,想來……是有點依仗吧?”居無行若有所思。
“您自己的弟子,您還不知道嗎?”辛雲兒急了,“他天生就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現在實力還不成啊!”
“那也是他自己做的決定,沒辦法啊!”居無行歎了口氣,但臉上的表情卻不見苦楚。
昨天的茶葉蛋真心不錯啊,廚房裏似乎還有剩的。應該燙一壺黃酒,就著茶葉蛋……
此時他的心中想的不是徒弟,而是這個。
辛雲兒看著一臉無所謂的師父,她幾乎懷疑居無行是巴不得許照將風宇打死,好為他“清理”門戶。
“師父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辛雲兒跺著腳叫。
“沒大沒小的。”居無行白了辛雲兒一眼。“去,給師父燙壺酒去。”
“師父!”辛雲兒又跳又叫。
“這誰這麼沒禮貌呀?跟師父大呼小叫的?”
門簾一挑而起,接著風宇就帶著一臉壞笑走了進來,一見到辛雲兒,立時假裝驚訝地“喲”了一聲。
“小雲兒呀!你這跟師父跳什麼高兒呢?”他問。
“還不是因為你!”辛雲兒氣得直哭。
“小王八蛋!”居無行眯著眼睛看了風宇一會兒,卻突然一拍桌子罵了起來,“你這是上哪兒野去了,滾得一身泥一身土的?”
“沒啥,就是一時心裏快樂。”風宇答。
“你是野豬還是狗熊?”居無行擰著眉毛問。
“我是師父的好弟子。”風宇一本正經地答。
“那師父啥時候教過你,高興了就要在地上打滾?”居無行瞪眼。“不知道白衣服很難洗嗎?不知道師父日子過得不富裕,沒多餘錢給你買新的嗎?”
“那就讓峰上給發套新的唄。”風宇笑了。
居無行瞪著他,似乎在發怒恫嚇。
但片刻之後,卻又笑了。
“小王八蛋,真有你的!”他大笑,拍著桌子笑。“好好好,你這主意不錯!”
“你們兩個……”辛雲兒看著這一對兒活寶,無話可說。
要命的大事就在眼前,這倆人卻不知所雲地在耍貧嘴。
她自然不明白,就在方才那片刻之間,居無行已然看出風宇峰上內氣的變化。由此知道,自己這個弟子,竟然突破了。
她心中滿是淚水地想:我的命好苦呀,遇上了這樣的師父,攤上了這樣的師弟……
“我找師祖想辦法去!”她恨恨一跺腳,轉身走了。
“好大脾氣。”居無行與風宇不約而同,異口同聲。
師徒相視而笑。
“聽說山外道邊林子裏,死了幾個人。”居無行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那肯定是該死的人。”風宇也認真起來。
“該死那就得死是吧?”居無行問。
“是啊。”風宇答。
“不錯。”居無行點頭,然後笑:“小子,我怎麼也想去打幾個滾兒?”
“您看出來了?”風宇訝然。
“我是你師父呀。”居無行歎了一口氣。“了解你就像農民了解大糞一樣。”
風宇咧了咧嘴:“這個比方打得令弟子心寒啊。”
“滾蛋!”居無行瞪了他一眼。
“喂。”他說。
“怎麼?”風宇問。
“下月演武會上,給我好好露一露臉啊!”居無行說。
風宇不答,隻環視四周,好像在找什麼。
“你找什麼?”居無行好奇地問。
“找個地方,好放許照的頭。”風宇認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