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臉色雖軟了下來,可看著秦文一臉狡黠笑意瑩然的模樣,又板著臉故作嚴肅地咳了一聲,督促道:“今兒的字可都練了?”
秦文一聽這話臉色就耷拉了下來,抿嘴嘟囔著嗔了陸慎一眼,心頭忍不住嘀咕,陸二爺這先生還當上癮了!見天兒盯著她練字,她前兒那一番話都白說啦?埋怨歸埋怨,在陸慎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秦文終究任命地歎了口氣,轉身到陸慎的書房裏頭擺了筆墨紙硯出來,垂頭喪氣地照著陸慎先前寫的“三字經”挨個畫了一遍。
陸慎好笑地看著秦文一邊兒用力地往紙上塗一邊兒蹙著眉嘀咕,麵上一副唉聲歎氣受了委屈的模樣,也不說破,隻在一旁細細瞧了一陣,看秦文寫到一半兒沒再念叨了,方趁著秦文練字的功夫到院子外頭去叫了長安進來吩咐道:“你給陳延壽帶個話,讓他抽空過來一趟。”
長安眨了眨眼睛,餘光往院子裏頭瞄了一眼,佩服地吸了口氣,暗道自個兒先前那番話可算是沒白說,奶奶也不知怎麼的就開了竅,如今竟得了爺這般看重,他先前那一番投誠也算是投對了。想著,長安忙躬身應了聲“是”,見陸慎沒別的吩咐了,方退出來,趕忙往陳延壽在京郊的院子處去傳話。
待陳延壽抹著一頭的熱汗進到沁園回話時,陸慎跟秦文正用了飯,聽見長安來回話,陸慎方拉著秦文一道往外院廳堂去,一麵走一麵三言兩語跟秦文大致說了陳延壽的事兒。
陳延壽四十來歲,長得有些瘦弱,臉上棱角分明,顴骨突出,乍一看卻有些嚇人,說話的聲音卻中氣十足,透著股令人心安的沉穩。
秦文好奇地打量了陳延壽一眼,見後者躬身行禮,秦文忙笑著擺手道:“您請坐,不用多禮。”說著又揚聲吩咐外頭的丫頭上茶。
陳延壽哪敢真坐,餘光落在秦文身上,眼眶微縮,暗自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瞟了陸慎一眼。這位奶奶在二爺心頭的分量隻怕不輕,長得也真是好,怪不得長安一路上都在叮囑他別得罪了奶奶!
“坐吧。”陸慎心情極好,聲音裏也帶著少有的愉悅,拉著秦文到椅子上坐了,朝陳延壽點頭問道,“前兒爺讓你查的事兒可查明白了?”
陳延壽屁股都沒挨上椅子的邊兒,聞言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弓著身子滿臉尷尬赧然地回道:“小的無能,隻查到點細末零碎的消息,不敢十分肯定,因此也沒敢跟爺回話。”
陸慎眉頭都沒動一下,似根本不意外,臉上仍舊帶著絲笑意,目光平和地掃了陳延壽一眼,語氣平靜地問道:“都查到些什麼?”
陳延壽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眉頭蹙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幾分凝重,沉聲回道:“那股山匪隱匿的地界屬安慶縣轄內,六皇子當日直接把人交到了吳知府手上,案子審下來,安慶縣知縣秦守忠便沒逃脫幹係,受了吳知府一頓訓斥。隔天一早,吳知府就往朝廷裏遞了折子悔過,秦守忠的折子遞得晚了些,懷遠候秦守業多半是因此遭了池魚之禍。隔了沒兩天,懷遠侯府的一個管事往安慶縣去了一趟,那管事一走,秦守忠的小妾呂氏便暴病而亡,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也一並沒了,說了染了時疫,他們家二姑娘也被挪到外頭的莊子上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