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你們是誰?!——】
“我們是死者!”
【——那麼死者啊,我問你們,你們右手拿的是什麼?——】
“狼毒和短刀!”
【——那麼死者啊,我問你們,你們左手拿的是什麼?——】
“詛咒與複仇!”
【——那麼死者啊,我問你們,你們是誰?——】
“我們身為信徒,而又不是信徒;
我們身為教徒,而又不是教徒;
我們身為叛徒,而又不是叛徒;
我們是死徒!一群死徒!
我們伏在地上,聽從您的召喚,
我們伏在地上,自願為您殺敵!
我們在黑暗中舞動短刀,在晚餐中投下毒藥!
我們是死徒!墮落的死徒!
等時候一到,我們自盡而亡。然後我們結成黨徒,跳下地獄,列成隊伍,組成方陣!
我們渴望與一億三千三百三十萬六千六百六十八隻魔鬼展開一場激戰!
直到末日審判為止!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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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灰色的光芒宛如凝固的ye體般在祭司身周流動,他從天頂被轟出的大洞一躍而上。
然後,在這古堡的上層,他看到了——
無數幾乎肉眼可見的黑色詛咒宛如凝聚成實體,在這詭異的空間之上飄蕩。白衣的死徒軍團在那黑色詛咒的庇護下,以手中映出綠色光芒的短刀刺向他們的敵人。
被綠色短刀擊中,而融化為一灘血肉的死徒;被獠牙與利爪撕碎,而散落在地的死徒——回應著那嘹亮而又飄渺的聖唱,這是死徒與死徒的戰場。
祭司的收起了銀槍,低著頭緩緩地在交戰的雙方“軍隊”中行走。沉浸於ShaLu之中的死徒們,沒有人注意到他。
“——複仇鬼的軍團……嗎?”
並沒有找到他的目標,祭司環視著四周,喃喃低聲道。
有關他們的傳聞是不久之前才流傳開來的——有一些獵殺死徒的死徒。
死徒之間的戰鬥並不罕見,他們將領地的變更;嬉戲般的勢力紛爭視作一種娛樂,死徒打倒死徒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毀滅他人,或是被他人毀滅,對於吸血鬼的總數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但是,眼前這些死徒們卻不一樣。
他們毀滅的是「死徒」這個存在的本身。粉碎對方的RouTi,屠殺一切血族,將整個領地付之一炬——他們的作法與聖堂教會的代行者倒是非常接近。
對於死徒來說,以“毀滅死徒”為目的的爭鬥者,即便身為同類也是無可救藥的背叛者。
那些叛徒,便是眼前的這些存在——從屬於二十七之一的同時,亦身為埋葬機關外圍部隊的「複仇之騎兵」。
“哎呀……安翰斯那家夥,還真會做些無聊的事。”
「片刃劍」安翰斯,席列死徒二十七祖的第十八位,殺死了上代第十八位而取其代之的吸血鬼,正是這些“騎兵”們的領導者。
與因為不老不死而變得清心寡欲的死徒們不同,複仇鬼們有著近似於人類的深刻執念。他們使用對吸血鬼來說是劇毒的狼人之血武裝自己,毀滅敵人的同時也毀滅自身。
這正是——
“黑暗的聖潔呀……”
輕聲為眼前被鮮血染紅的空間下了定義,祭司向隱匿於角落的黑暗階梯走去。
原本的疑惑已然一掃而空——之所以沒有受到盛大的歡迎,隻不過有意料之外的客人捷足先登,僅此而已。
他感到體內血流的加速,似乎迫不及待地催促著自己也加入這場ShaLu。
“再忍耐一下就好……”
『我已經……等不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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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的男子靜靜地坐在禦座之上,右手支著前額,看起來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他身上混金絲的紅色長袍如水紋一般蕩漾著安詳的光。
這裏是聖都次高的建築,唯一淩駕於它之上的就隻有教皇宗座所居的至聖之堂。那裏除了主教以上職階的神職人員,就沒有其他人可以接近。
遍刻於數十米高牆的巨大壁畫之上,光輝的形象立於天之顛,日月星辰和所有的生靈都在向偉大的天主膜拜。彩色的玻璃在水晶地板上映射出朦朧的光輝,從宮殿的頂部隱約傳來了飄渺的歌聲,據說那聲音來自天堂。
宮殿的大門突然悄無聲息地打開,一個身著白底紅邊長袍的青年緩步走向了聖階。而銀發的男子仍然保持著坐姿,隻是略微抬起頭來。
“禮節就免了吧。”把肘部擱在禦座的扶手上,他的雙手輕輕交疊起來。
“是。”台階下的青年低聲應道。
“格拉托妮已經帶著聖器前往特蘭斯瓦尼亞了嗎……?”
“是的,施洛斯閣下。”青年答道。
銀發的男子——施洛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雖然有意料外的演員登場……不過,有‘那位大人’的協助,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您說什麼……?”青年似乎不太明白施洛斯的意思,他疑惑地問道。
“不……沒什麼。”施洛斯微笑著擺了擺手,“我隻是很好奇,當兩位‘死徒殺手’正麵碰撞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你知道嗎,安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