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狼狽為奸(1 / 2)

年關將近,珠璣山上飄起了鵝毛般大雪,洋洋灑灑,一時間蔚為壯觀。

我蹲在皚皚白雪的林子裏瞧麻雀覓食,身上披了厚厚的銀狐皮裘,猶覺著冷風無處不在,“嗖嗖”地直往衣裳裏灌。

正托腮琢磨著二師兄今日為何還不施展他那虎虎生威的獅吼功,不防耳後傳來大師兄溫潤的聲音,“碧落,師傅喚你回去。”

如此荒郊僻野,任大師兄的聲音再怎麼能令人如沐春風,也還是使我生生駭了一跳,身形一個不穩,跌了個狗啃泥。

大師兄急忙俯身扶我。我一把握住大師兄伸在半空的右手,羞赧道,“大師兄,我有一話憋悶在心中甚久,不知可與你講否?”

大師兄白嫩的臉頰浮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我愣了愣,眼睜睜瞅著大師兄臉上的姹紫嫣紅一路蔓延至耳根。立時心下一陣唏噓,我凍得涕淚橫流,大師兄卻熱得滿麵紅光,內力深厚的人果真不同凡響。

大師兄瞧了我一眼,而後又錯開目光,微微頷首。

得了允許,我心下陣陣激動翻湧,旋即抬起另一隻手覆上他的右手,“大師兄……今後走路可否發出點聲響,這從小到大,你委實駭了我千千次。”

話音始落,大師兄麵上一頓,而後臉頰上的桃紅瞬間消失殆盡,我正疑惑大師兄怎的退熱退的如此之快,就見他麵上迅速升起一抹青色,又由青轉黑,而後一把抽出被我樂癲之下緊握的手,甩了甩袖子,踏雪飄然而去。

我心中思緒萬千,不解大師兄為何忽然變臉速度快得堪比京戲中的角兒。

疑慮間,小師妹忽然變戲法似的從一棵粗壯的槐木樹後走了出來,我又被嚇了一跳,脫口便問,“你怎的在這?”

卻不想小師妹理都不理我的問題,上來便逼近我,咄咄道,“你與大師兄說了甚麼?”

我頓時有些尷尬,本想推托說沒什麼,卻奈何小師妹的雙眼簡直如狼似虎,幽幽泛著綠光,大有一副若我敢瞎掰,她就敢咬我之勢。於是我咽了咽口水道,“不過與大師兄說以後走路出點聲響罷了。”

小師妹探究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將信將疑道,“那你做甚一副羞澀模樣。”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自然是覺著,讓大師兄曉得我內力竟低到聽不見他的腳步聲,著實有些羞愧難當。”

小師妹一副了然模樣,而後又露出一副鄙夷神色,拍拍屁股踏雪而去。

我默然,這世道,怎的小師妹比大師姐還難伺候。

我正沉浸在感慨萬千中無法自拔之時,忽聽得二師兄震天響的獅吼功從五裏開外的茅舍裏傳來,大有繞梁三日之勢,林子裏的麻雀撲陵陵的飛走了一大片。

嗯,功德圓滿。

我心滿意足地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沾了白雪的衣衫,慢吞吞地往回走,內心感歎,終於可以回去用午膳了。

事情是這樣的。

今早,師傅委以我喊二師兄起床之重任,然,古往今來,被喚作二師兄的人都是頂頂懶之又懶的,古有隨唐玄奘西去取經的豬八戒,今有拜山人為師學藝的雲舟來。

我深深覺著,若不做些過人之舉,是決計叫不醒二師兄的。於是,順手便攥了個雪球,而後趁他不備塞進了他的被窩。

能喚醒他,委實也是好事一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待我回到茅舍,師傅早已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木桌旁,木桌上擺滿了吃食,頗為豐盛。

大師兄和小師妹不知所蹤,二師兄坐在師傅的左手旁,正滿臉哀怨地瞅著我瞧,左瞅右瞅,上瞅下瞅,似不生生把我瞅出個洞來便不甘心。

我衝他咧咧嘴,毫無羞愧之心。吾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師傅,要怪隻怪師傅整日裏委以我此等重任,不使些手段,怎能順利完成任務。

師傅出聲打斷我與二師兄的眼神交流,“碧落,過來坐,師傅有事要與你說,”頓了頓,又轉頭看向二師兄,“舟來,你先出去。”

二師兄的哀怨更深一重,卻又毫無法子,隻得起身,出門前,再次何其幽怨地深深瞅我一眼,我再次衝他咧嘴,笑得萬分沒心沒肺。

二師兄走後,我尋摸了凳子坐下,問道,“師傅,有何事與我說?”

師傅皺著眉頭凝視於我,一臉憂國憂民沉思狀,我不由撫了撫臉,疑我臉上是否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怪東西。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師傅依舊無言,隻管盯著我看,一副老僧入定模樣。

我再次悄悄窺視了一番桌上的珍饈,咽了咽口水,再咽了咽口水,終於耐不住出聲道,“師傅,我餓了,可否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