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一身白裘,青絲微亂披散於後,姿色秀麗無雙,與身後屏風融為一體,仿若畫中而出。隻臉色蒼白,似有病容,點漆之眸暗含愁緒,讓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星辰求得她片刻歡顏。
“妹妹。”佳人朱唇微啟,聲音淡雅。
小滿隻覺自己腳踩棉花,眼前這情形仿若是夢。她被白媒婆推了一把,才回過神了,盯盯地看著佳人,麵色清冷地道:“這位小娘子,當是認錯人了才是。我家可沒甚阿姊似你這般。”
明麵說佳人漂亮,小滿自覺地慚愧高攀不起,可佳人卻隻小滿已經知曉她如今的身份。
佳人微歎口氣,輕咬了下唇,欲言又止。
白媒婆看小滿,又看看佳人,恍悟到兩人莫非認識。她扯著笑臉,試探地問道:“蘭娘子,莫非認識崔家小娘子?”
鶯鶯冷笑一聲,被佳人眼角風掃到了,不知嘟囔一句什麼,語氣不大好地道:“這麼冷的天,喂風雪當真好嗎?”
小滿沒應話,隻盯著佳人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三年前,這位佳人十裏紅妝嫁入高門,今日卻在此等地方。哪怕白媒婆沒說,她心裏也明白這個別有洞天的地方,定然有好些個“天、上、人、間”的絕色之物,卻如何也想不到會有眼前之人。
她很想問問這麼一個不乏美色,不乏智慧的女子,她怎麼可以把人生經營得這麼失敗。僅僅三年,隻用了三年,就從上流跌入下、流。
這樣的人,在這樣的世界裏都沒法立得住腳,都無法活出顏色,她這樣的異類,出頭在何日,希望又能在哪裏呢?
“好啦,別看了。知道你是驚訝於我家娘子的氣質不俗,貌若天仙。不知道的,還當你有啥不良癖好。你可莫要害的我家娘子被人道是磨鏡。”鶯鶯邊巴拉巴拉說個不休,邊拉扯小滿往門裏進。
小滿卻搖著頭,死活都不願意進去。那道門就好是生死門,進去了就萬劫不複,生不如死一般。
佳人看得鶯鶯一眼,示意鶯鶯放開小滿。她輕咳幾聲,羞赧抱歉道:“這幾年實在想妹妹想得緊,隻是際遇不良,走到了這一步,也不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你若是嫌棄姐姐這身汙濁,立時走了去。”
小滿上前狠狠地推了佳人一把,眼淚不由自主地簌簌而言,大聲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這樣子?”
佳人被小滿推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鶯鶯和白媒婆上前扶住她,鶯鶯惡狠狠地瞪著小滿:“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對我家娘子動手動腳,當咱們都是死的不成。”
佳人又咳了幾聲,厲聲喝斥住鶯鶯,對被風雪打亂發絲的小滿道:“我當我這輩子都沒個人心疼,有妹妹這一把推的,我這心又活了過來。近日著了風寒,你莫學了我去,趕緊屋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