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頂是一片平台,花草掩映中有一座兩層高的小竹屋,竹屋後種滿了鳳尾竹,竹屋前則是一顆參天大樹。
屋前一片鏡湖,三兩隻白鶴立於湖邊展翅走動,景色清幽雅致。
還未靠近搖光峰,逐月便看到一陣陣水紋波動,那是搖光峰的結界。
蓮笙,也就是浮嵐,在搖光峰上靜坐十七年,鬥轉星移,歲月更替,一睜眼仿佛自己還在混沌界,一靜坐便是一個紀元。
恍惚間好似有一個身著鴻衣羽裳的人在眼前說道:“聖人,你可有許久未與我談經論道了。”那雙眸子明亮璀璨。
再一看,眼前哪有人,結界外倒是有一個,身穿觀瀾派內門弟子白衣。
“你是何人,來此何事。”蓮笙並未撤開結界,問完後複又閉上雙眼,依舊在樹下靜坐。
逐月看著樹下的人,一瞬間腦子隻有那雙眼。
那一眼看過來,仿佛帶著天地清氣,包容萬物,萬物都在那雙眼裏開敗了一個輪回,他也被裹在了那雙眼裏。
一股舒爽之意從腳底竄上頭頂讓他不禁打了個激靈,差點從飛劍上掉下去,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將發燙的臉垂下。
“稟師叔祖,弟子是掌門座下第四徒,此番是奉師父之命前來搖光峰探望師叔祖。”逐月不禁挺直背脊,悄悄將下巴揚起,露出稍許冰肌麗顏。
座下第四徒……
蓮笙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問道:“你如今年歲幾何?”
“十七。”
十七歲已是辟穀大圓滿,天縱奇才也不過如此了,從前也是如此,敏捷聰慧。
“你叫什麼?”蓮笙複又問道。
“弟子逐月。”
“掌門還交代了你何事?”沒事便趕緊走吧。
逐月知道師叔祖這是讓他離去,心裏突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帶著說出來的話也低了幾分:“無事,弟子明日便要離派曆練,師父囑咐弟子上來拜見師叔祖。”
出門還特意讓座下弟子來拜見,出門保平安嗎,以前怎無這般前例?
蓮笙手微抬,白光掠過,一樣東西出現在逐月麵前,隨即說道:“回去罷。”
逐月接過懸在麵前的東西,抬起眼偷偷看向樹下靜坐的師叔祖,一身淡雅青衣,烏發迤邐拖地,眉目如畫,差點看癡了去。
稍許才反應過來的逐月說道:“是,弟子告退。”
回到劍鋒,逐月腦海裏還全都是那雙眼和在樹下靜坐的人,眉目如畫,清雅如蓮,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比師叔祖更好看的人了……
師叔祖!
師叔祖三個字從腦海裏劃過,陡然將逐月驚醒,他這是怎麼了?
想到他在搖光峰的作為和這一路所想,逐月臉上殘餘的紅暈霎時退去,一臉慘白。
那可是師叔祖,他竟在想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逐月腳步虛浮地往他的院落走去,神情恍惚,路過的同門向他打招呼也沒聽到,手無意識地攥緊師叔祖贈予的東西,那是一個乾坤囊袋,上麵繡著栩栩如生的青蓮。
夜間,逐月從夢中驚醒,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他已不需要通過睡眠來保持精力,但今天精神有些恍惚,不利於修煉便去睡覺了。
偶爾的入睡對修道者來說利於安神,卻不想,在夢中也不得安生,他竟夢到了師叔祖……
他莫不是入了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