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艦橋大門被人推開,一副落湯雞模樣的裏昂帶著兩隻黃鼠狼走了進來。
裏昂掃視四周,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上前去詢問現在的情況,而是走到角落的休息室,從木箱子裏抽出一瓶拉菲為自己滿上一杯,在細細斟酌了一口之後,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大副身邊。
“大副,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啊,要不然我們棄船吧?”裏昂說。
“你還是船長嗎?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想著怎麼脫離險境嗎?”大副說。
“開玩笑的,我還沒活夠,怎麼會想著葬生魚腹這種事情。”
大副無語的看了一眼裏昂,他不知道這個老人是有多麼大的心,才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著樂觀的心態。
維多利亞號在二人交談的時候再次震動起來,半空中的海麵撲麵圖投影上,黃色的箭頭已經變成了刺眼的紅色,劇烈的抖動像是連續做了200個俯臥撐之後的胳膊。
大副額頭上冒出細汗,舵輪在大副的手中飛快的轉動,船體在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巨大**聲之後,硬是被他往回掰了幾度,十幾米高的水花在維多利亞號的後方濺起。
“漂亮!”裏昂說。
他不是個優秀的掌舵手,所以他之前並沒有接受大副的工作,大副也沒有讓他失望,這裏每一個人都是經過戰爭級別特訓的船員,所以他才這麼放心。裏昂靜靜的喝著酒,他的表情愜意,和周圍緊張的環境格格不入,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卻是像主心骨一般,僅憑他自身的情緒,渲染了周圍人。原本緊張的氛圍總算是不再那麼讓人喘不過氣了。
這時候,播音係統裏忽然響起了不尋常的喘息聲。
“艦橋有人在嗎?”
“是約翰!”章青山驚呼。
“啊?章青山在艦橋嗎?”約翰立刻聽出了是誰的口音。
“艦橋還有其他人在嗎?我這裏需要人手,我和李秀妍有些招架不住了…”約翰說。
“還有鄭宇,出了什麼狀況嗎?約翰同學。”裏昂問。
“校長是這樣的,現在的後艙已經被大量的海鼇蝦覆蓋,而且他們的數量還在瘋狂的增長,我和李秀妍根本攔不住…”
“海鼇蝦?”裏昂一愣,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海鼇蝦會湧上人類駕駛的大船。
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在約翰不說話的空隙,總是響起像是踩碎了什麼東西的聲音,起初還以為是約翰的耳麥出了什麼毛病,現在聯係到約翰的話,不就是說明他們正在踩碎某些帶殼的東西才會有的聲音嗎。
“打開聲納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裏昂放下酒杯。
二副在裏昂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打開了聲納,裏昂走過去趴在操作台上,聲納顯示屏上是一條鮮紅色的洪流,從破損的2號倉庫湧入維多利亞號,他們不停地蠕動著,就像一隻超大號的毛毛蟲。
“你們堅持住,”裏昂扭過頭,“章青山,鄭宇,你們兩個人立刻過去增援!”裏昂頓了頓接著說,“在損管部門有兩把液氮噴火器你們一起拿過去!”
“是!”兩人轉身跑出艦橋。
裏昂轉過頭,看向大副,“我們的燃料還剩下多少?”
“能量池的數值已經不足10%。”大副說,“以現在的引擎推動強度,我們隻有十分鍾不到的時間。”
“十分鍾嗎?那足夠跳一支舞曲了,”裏昂笑了笑,忽然下令,“解除反推動力,改為向前推動!”
“…校長!這是自尋死路啊…”大副嚇得一哆嗦。
“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嗎?況且,你怎麼就知道這是自尋死路。”校長輕聲說。
裏昂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大副沒來由的產生一股信任感,他決定賭一次,就賭裏昂這句古話。或許這讓人覺得這樣有些托大,但裏昂就是這麼一個讓人不知不覺為他賭上性命的老人,這是隻屬於他的人格魅力。
過熱的引擎忽然熄火,在幾秒鍾之後,四台GE的LM2500燃氣輪機全燃推進,航速達到可怕的50節。巨大的加速度讓準備走進損管部門的章青山二人,互相揪著一起滾倒。
攀附在維多利亞號裝甲上的紅色洪流立刻被切斷,本就飽受摧殘的船體立刻發出像是要散架一般的聲音。
艦橋內的眾人也險些摔倒在地,裏昂扶著牆壁走到操作台旁。
“大副,你看見了那個被玻璃罩住的紅色按鈕嗎?”裏昂說。
大副低下頭,其實他早就注意到那個亮紅色的按鈕了,其實他也是個好奇心非常嚴重的人,按理說這種人是不適合待在隨時都要保持警惕的海上,但他的克製能力卻又非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