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了解他的為人,隻得坐下來,勉強地吃一頓算了,隻是暗自喃喃著,遲早要和他們算賬。他快吃完的時候,獾把頭抬起來,簡潔地說:“對不起,蟾蜍,但是今天上午估計你會有許多活要做。你看,我們應該立刻舉行一次宴會,來慶祝這件大事。這事一定是你來做,這是規矩。”
“嗯,好吧!”蟾蜍開心地答道,“隻要你高興,一切遵命。隻是我不明白,舉行宴會為什麼一定要在上午不行。但是,我這個人活著,不是為自己過得開心,而僅僅是為了知道朋友們需要什麼,盡量去讓他們滿足,你這親愛的老獾頭啊!”
“別裝傻了,”獾不開心地說,“而且,不要一邊說話,一邊讓咖啡嘬得唧唧喳喳響,這沒禮貌。我是說,宴會自然要在晚上舉辦,但是請柬得立刻寫好送出去,這必須由你來做。現在就坐到那張書桌前,桌上有一疊信箋,信箋上印著藍色和金色的‘蟾宮’字樣,給我們所有的朋友寫邀請信。如果你不停地寫,那麼在午飯前,我們就能把信發出去。我也要幫忙,分擔部分工作,我來操辦宴會。”
“什麼!”蟾蜍哭喪著臉說,“這麼美好的早晨,我要關在屋裏寫一堆什麼破信!我想在我的莊園裏四處轉轉,整頓整頓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人,擺擺架子,痛快痛快!不做!我要,我要看……但是,等一等,自然我要幹,親愛的獾!我自己的快樂或方便,比起別人的快樂和方便,又算得了什麼!既然你讓我這麼做,我照做就是。獾,你去準備宴會吧,你想預訂什麼菜就預訂什麼菜都行。然後去外麵和我們的年輕朋友們一起談談笑笑,忘了我,忘了我的煩惱和辛苦吧!為了神聖的責任和友情,我甘願犧牲這美好的早晨!”
獾懷疑地看著蟾蜍,可蟾蜍那直率誠實的表情,非常不容易讓他想到這種突然轉變的背後,會存在什麼不好的動機。於是他離開餐廳,朝廚房走去。門剛關上,蟾蜍就急忙向書桌奔去。他必須要寫邀請信,肯定不忘提到他在那場戰鬥中所起的主導作用,提到他怎樣把黃鼠狼頭子打倒在地;他還要簡略地提到他的經曆,他那百戰百勝的經曆,有多少可講的啊!在請柬的空白頁上,他還要列出晚宴的助興節目。他在腦海裏打下了一個這樣的腹稿:
《講演》
——蟾蜍作
(晚宴期間,蟾蜍還要進行其他講話)
《致詞》
《學術報告》——我們的監獄製度——古老英國的水道——馬匹交易及其方法——財產、產權與義務——榮歸故裏典型的英國鄉紳
《歌曲》
(本人自編)
《其他歌曲》
(在晚宴期間由詞曲作者本人演唱)
這個主意,讓他頗為得意,於是他努力寫信,到中午的時候,寫完所有的信。此時,有人通報說,門口來了一隻身材瘦小衣衫破爛的黃鼠狼,膽怯地問他能否幫先生們做些什麼。蟾蜍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看,原來是昨天晚上被俘的一隻黃鼠狼,此刻正畢恭畢敬地期盼討他的歡心呢。蟾蜍拍了拍他的頭,把那一遝子邀請信塞到他爪子裏,讓他走近路,火速把信送出去。如果他願意晚上再來,或許給他一先令酬勞,或許沒有。可憐的黃鼠狼受寵若驚,匆忙趕去執行任務了。
其他三隻動物在河上消磨了一上午,歡天喜地談笑風生地回來吃午餐:鼴鼠感覺有點兒對不起蟾蜍,擔心地看著他,生怕他會是滿臉生氣的樣子而鬱鬱寡歡。誰知,蟾蜍居然是一副氣勢淩人、趾高氣揚的樣子。鼴鼠不禁納悶,認為其中一定有緣故。河鼠和獾,則會心地交換了一下眼色。
剛吃完午飯,蟾蜍就把雙爪深深插進褲兜,毫不在意地說:“好吧,夥計們,你們自己照顧自己吧,需要什麼,盡管吩咐!”說完,就大搖大擺地向花園走去。他要在那兒好好想想今晚的演講內容。這時,河鼠抓住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