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他們想打探出那地方的底細時,他們和湯姆一樣得到了同樣的回答。福善仙女對湯姆的回答,和先前的這個回答一樣,連一個字都沒有改。
這使湯姆很不高興,禮拜天,愛麗又回家去了。湯姆哭了一整天,他感到自己太鬱悶了。湯姆根本沒有心思聽仙女講那些關於好孩子的故事,雖然這些故事比以前講的好聽得多。確實,我能理解。如果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聽這些故事,湯姆很難聽得進去,因為故事裏的孩子都是在做自己不愛做的事,都是替別人辛苦勞碌,無私奉獻。比如,裏麵有孩子們自己工作掙錢,養活年齡還小的弟弟、妹妹等,而不是像那種一個勁地隻顧自己貪玩等。聽著聽著,湯姆怎麼也受不了了,就起來跑到一邊去了,藏到了石頭的中間。
愛麗又回來了,這一次湯姆對愛麗有一點兒害怕。他擔心愛麗瞧不起他,以為他是一個懦夫。可是,後來湯姆很生愛麗的氣,認為愛麗比自己強,愛麗可以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愛麗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很驚訝,也很傷心。後來湯姆號啕大哭,可他就是不肯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湯姆太好奇了,特別想知道愛麗到底去哪裏了。所以他開始對周圍的朋友、夥伴,在海裏能遊玩的地方,或者其他任何東西,逐漸失去了興趣。湯姆對自己身邊的事物都很不滿意,逐漸地也就沒有心思待在這裏了,更沒有心思考慮去哪裏了。
沒有辦法,最後湯姆說:“愛麗,我待在這裏實在是太憋屈了。我想離開這裏,我想也隻有你能和我一塊走。”
愛麗驚訝地說:“啊!我倒是想和你一塊走,可問題是仙女說過,要去的話,你隻能自己去。這真是太糟糕了。”
愛麗又對湯姆說:“你不用再騷擾那個可憐的螃蟹了,湯姆。如果你還是執意要這樣的話,仙女可又要懲罰你了。”
湯姆差一點兒說:“無所謂,她懲罰我,我也不會當回事的。”但這話他還是咽到肚子裏,沒有說出口。
湯姆說:“我很明白仙女要我去做的那些事,她是想讓我去找那個可怕的葛林師傅。我肯定不喜歡他。我如果找到他,他肯定又會把我變回那個打掃煙囪的小孩。我很明白這一點。所以,我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原因。”說著說著,湯姆又哭起來,而且十分傷心。
“他不會的。一個人隻要學好,就沒有人能夠把水孩子變成打掃煙囪的,別提會傷害他了。你放心吧,這個我最清楚了。”
但是湯姆卻不能理解這番好意。他憤憤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愛麗你一直勸我離開這裏,因為你厭惡我。你是想要我走開,你自己好清淨。”
愛麗聽到湯姆對自己的誤解,驚呆了。她眼睛瞪得老大,被湯姆這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愛麗說:“啊,湯姆,你在哪裏,在哪裏啊?”
湯姆也在呼喚:“你在哪裏?在哪裏啊?愛麗。”
原來他們之所以相互呼喚是因為他們已經看不見對方了,一丁點兒也看不見了。愛麗突然完全消失了。湯姆可以聽到愛麗呼喚他的聲音,但那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這個時候全世界可能隻有湯姆被嚇得這麼厲害了。他在石頭中不斷地遊來遊去。他的遊泳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但他卻怎麼也找不到愛麗。湯姆大聲地呼喚愛麗,卻得不到回答。湯姆著急地去問其他的水孩子,可是沒有一個人看見愛麗。
沒辦法,湯姆遊到了水麵上,呼喊著,想讓福善仙女來幫助她。可是福善仙女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湯姆就又哭喊著呼喚罰惡仙女的名字。可能這時候湯姆在想除了請罰惡仙女來幫助,此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果然罰惡仙女來了。
湯姆向罰惡仙女哭訴:“我的老天!我太調皮了,我把愛麗害死了。肯定的,是我把她害死了。她現在不見了。”
罰惡仙女安慰湯姆,說道:“她並沒有死,但是我已經把她送回家了。而且她再次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聽到這話,湯姆哭得更加傷心了,連海水都讓他哭得漲了起來,據我了解,潮水這天比往年要高,但是我也不敢這麼確定,也可能是月亮更圓了一點兒引發的潮汐。
湯姆哭泣地說:“是你把愛麗送走了。你真是太殘忍了!”接著他說:“我一定要找到她,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按照常規,聽到這麼難聽的話,罰惡仙女會懲罰湯姆的。但這一次仙女沒有懲罰湯姆,也沒有不讓他說話。恰恰相反,罰惡仙女還像她的妹妹那樣把湯姆抱起來放在她的膝蓋上,並且告訴湯姆這件事情不能怪她。因為她做事情的規律其實就像一個鍾表一樣,內部已經裝上了發條,並把它拉得很足,許多事情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那樣做。然後,罰惡仙女告訴湯姆,湯姆在托兒所裏住得時間太長了,終究他會成為大人的,那麼他應該趁著現在有工夫去周遊世界了。並且罰惡仙女說他必須一個人去,就像古往今來所有的人一樣,必須自己睡的床自己來鋪,自己玩火燒自己的指頭,用自己的鼻子嗅這個大千世界,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周遭萬物。然後罰惡仙女又鼓勵湯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好看的東西可以看到。她又告訴湯姆在這個世界上隻要小孩足夠的好、足夠的老實、足夠的勇敢就一定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古怪的,但也是有禮貌、有秩序、很快樂地管理井井有條的世界。罰惡仙女說,總體來講,(這當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這個世界是很成功的。後來罰惡仙女又告誡湯姆,不要害怕遇到的任何東西,隻要他能夠記起學過的功課,認真地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傷害他。湯姆可憐兮兮地聽著她的這一番話,心裏稍稍寬慰了一些,現在他被說動了,說到做到,馬上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