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潔白的雪從蒼茫的天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來了。落到備耕的田地裏,落到農村、城市的房頂上,落到公園裏和路邊蒼翠的樹木上。雪落滿了大地,處處都是一片銀白色。那瓊瑤碎玉般的雪在人們的腳下沙沙作響。雪漸漸地滲到地裏,滋潤著初冬的大地。

雪,這冬天的貴客,終於悄悄地降臨到人間,它這樣無聲無息地到來,似乎怕驚動了人們,可是人們卻興高采烈地傳送著初雪的喜訊。雪襯托著人們歡樂的笑臉,宛如雪地上綻放的紅梅醒目動人。人們奔走相告:瑞雪兆豐年啊!共同享受著雪帶給人們的喜悅。

雪後,大地銀裝素裹,煥然一新,在陽光的映照下,它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是紅色,是銀色?晃得人眼花繚亂。最美的莫過於路旁的大樹,雪壓枝頭,好像萬花競放,真不愧“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再看那蒼鬱的鬆樹,抖掉鬆針上的雪粒,露出青綠的鋒芒,那使人一看就產生快樂情感的綠色,不正是象征著堅韌、旺盛的生命力麼?

我生在北方,長在北方,目睹過的落雪不算少了,唯獨久違了的這場蘇南的雪使我的神情變得豪放,思想的海洋也愈加遼闊。

麵對這如詩如畫的美景,在豪情滿懷的同時,我忽然產生一個奇怪的念頭,惋惜這些潔白的雪將被路人踏髒。可是,細細思考一下,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幼稚可笑了。雪悄悄地降臨到人間,不就是默默地為人類造福,將自己瓊花一樣的身體融化成甘露,滋潤著大地麼。

我讚美雪,讚美它的純潔,讚美它的高尚。畢業後來到昆山工作。當時想,北方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壯觀景象,南方的特色是小橋流水、湖上人家,不一定有大雪吧?果如所料,後來見每年總有一兩次雪,這雪比北方的雪秀氣多了,很少覆蓋住整個大地。僅僅是屋頂上、樹葉上、地上有那麼淺淺的一薄層,有的地方甚至連土地也沒全遮住。盡管如此,但總是還有那麼一片白,一片純,使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雪的存在,雪的親切溫馨。

每到冬天,我這北國長大的異鄉人就格外渴望見到雪。雪飄然而至,我會莫名地感動,莫名地惆悵,思鄉情切浮想聯翩。可後來,會接連幾年看不到一片雪花。這世界是怎麼了?春夏秋冬,雨雪冰雹難道也因人類的浮躁、環境的汙染而改變了它們的本性了麼?

再往後,我入鄉隨俗似乎也逐漸適應了沒有雪的世界。現實世界一切都圍著錢轉,滿眼五光十色,色彩斑斕,誰還在乎那份潔白,那份純淨。金錢越積越多,真情越來越少,氣溫節節升高,心卻漸漸趨冷。我情不自禁開始懷念雪了。祈禱上蒼還我一個四季分明、風調雨順、瑞雪兆豐的世界,祈禱人心少些假惡醜,多些真善美。

在默默的期盼中,忽然降臨了2008年的那場大雪。麵對南方少見的鋪天蓋地的一片白,麵對歡呼雀躍的孩童,我於激動感動之餘想:這世界還有雪,還有白與純,還有人間的真情。

(2008年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