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長得很漂亮的。”身旁的陳廣銳嘴快,插了一句。
“副連長,嫂子長得像春妞,不信你馬上看。”又一個戰士眉開眼笑地插嘴,他顯然看過《霓虹燈下的哨兵》,也定然被該電影中那位美麗動人的女主角給迷住了。
一班長聽到弟兄們總說他媳婦漂亮,而且是肺腑之言,心下喜不自勝。他在鄧建國希冀的目光注視下,伸手到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皮夾子,從裏麵取出一張照片,遞向鄧建國,嘴角過隱隱露出笑意。
鄧建國拿過照片定睛細看,見黑白照片上,一班長依然穿一身65改軍裝,和年青的戰友們沒什麼兩樣,隻胸前的紅花和臉上充滿幸福的笑容,告訴鄧建國,他已經是新郎倌了。緊挨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看上去質樸淳厚的鄉下姑娘,穿著一件花布上衣,頭上紮著兩個細小的辮子,慈眉秀目,猶似盈盈秋水,麵容豐腴,酒窩深陷,笑靨動人……果不其然,一班長的媳婦天生麗質,是個不可多得的鄉下姑娘。
鄧建國凝神看著照片,目光無比豔羨,嘴裏嘖嘖讚賞道:“確實漂亮,一班長的豔福不淺,討了一個秀美的媳婦。”
一班長聽到鄧建國對自己的媳婦讚不絕口,心頭大喜,笑咧咧地道:“還行吧!其實漂不漂亮不重要,能為我生孩子,能在一起過日子就成。”
鄧建國把照片還給一班長,微笑道:“以前常聽弟兄們抱怨,我們當兵的找對象說起來容易,實際上難,結婚更難,沒想到一班長能聚到這麼好的媳婦,看來在農村當中,我們當兵的還是很受歡迎,那像在城市裏麵,這身黃皮早就不吃香了。”
陳廣銳深感驚疑,納罕地望向鄧建國,說道:“副連長,你說城裏人當了兵討媳婦很難,是真的嗎?”
鄧建國側臉瞅了一眼滿臉憨態的陳廣銳,慘然一笑,煞有介事地道:“當然是真的,都改革開放好幾年了,經濟逐漸複蘇,穩步增長,城裏人的生活質量高了,生活節奏快了,思想觀念也是日新月益,城鎮青年當兵的話,很難像往日一樣大受妙齡少女的垂青。”
鄧建國言辭文雅,出口成章,如同一名秀才在對一群虎頭虎腦的士兵賣弄文釆。
其實,他說的這些道理並非他自己所領悟而來,是他從高中同學的來信當中照搬過來的。他成天在軍營裏揮霍鐵血青春,對世俗之事充耳不聞,漠不關心,日漸與外界脫節,當然對社會生活的發展變化不甚了了,隻能通過與往昔的同學,或者兒時的玩伴的通信當中了解外界的情勢。
一班長微笑道:“副連長講起話來文文縐縐,意味深長,不愧是軍校大學生。”
鄧建國慚顏一笑,謙遜地道:“那裏,隻是多讀了幾本破書而已,若論講起大道理來,還得首推劉指導員,他才高八鬥,博聞廣見我跟他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此言一出,引來大片唧咕聲,在場眾人無不搖頭歎息。
一班長呸了一聲,撇了撇嘴,訥訥地道:“還才高八鬥,博聞廣見,張口官話,閉口套話,搞個政治學習盡是照本宣科,跟你這樣的文武全才沒法比。”
窺豹一斑見全貌,鄧建國側敲旁擊地窺探出了劉遠誌在戰士們心目中的糟糕形象。他當下哂然一笑,故意調侃道:“一班長,人家可是咱們軍鼎鼎大名的一級戰鬥英雄,是咱們七連的政治主官,你這樣損人家,難道不怕他聽見了會很不高興嗎?”
“班長,小心隔牆有耳哦。”一個嘴損的戰士插了一句。”
一班長似乎理直氣壯,不以為然地道:“我這人就這麼嘴直,誰要打小報告就請自便,他劉指導員聽見了又咋樣?”
一班長來了勁兒,騰地站起身來,右手上抬,啪的一聲拍了一下胸膛,當著大家的麵,憤激地道:“今天鄧副連長在這裏,我打開窗戶說亮話,我是個大老粗,但我不屑於背後對人評頭論足,我當著他劉指導員的麵就敢說這些話,他能把我咋樣?他自己怎麼樣他各人心裏最清楚。”
一班長大放厥詞,甚是激憤,鄧建國對他的性情和為人了然於胸,此人跟張召鋒一樣,屬於心直口快,剛腸嫉惡之人,並非傳言中的那樣能說會道,巧善言辭。
鄧建國見好就收,拍了拍一班長的肩膀,拉著他坐下,話鋒一轉,說道:“好了,咱們不提劉指導員了,繼續剛才的話題。”
一班長嗯了一聲,撇了撇嘴,嗤之以鼻地道:“不提就不提,免得掃了大夥兒的興致。”
鄧建國轉頭掃視一眼在場眾人,說道:“剛才說了城鎮兵找女朋友難的問題,我想問一問大家,那個是城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