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如何高上去
卷首語
把人分成等級是不公平,是人文的缺失,但是在俗常的生活裏,人總是在不同的模塊裏生活,不同的模塊常常就是不同的等級。飛機和高鐵裏都設有頭等艙和經濟艙,那是等級的區別,等級的區別是待遇的區別,待遇的區別是費用的區別,費用的區別是心情的區別。從頭等艙延伸到生活的每一個模塊,每個人幾乎都在被界定等級,所有的奢侈品,所有的高檔生活,高檔生活方式,甚至是高檔的文化活動,都是代表了高等級,所有的高等級都帶來了心情的舒暢。
有人買了名貴的包自喜,有人做了一次長途的旅遊愉悅,有人去看了一場票價高票房好的演出或者比賽,還忍不住曬出入場券,都是在證明自己的生活模塊。有時候看到幾千萬元的樓盤銷售廣告,隻要不仇富也不垂涎,那樓盤一定是賞心悅目且最為宜居的,從這種樓盤裏走出來的男男女女,感覺自然不一樣。
當生活模塊是有等級的時候,人也是不由自主地有等級的心理。以物質的貧富把人分成上等人下等人一定是不可以的,但是從精神的貧富把人分成高人低人一定是有案可稽的。毛澤東的這一句話還是對的: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在高尚和低級趣味之間,相隔的是什麼?是等級。精神的等級,在俗常的生活裏,又怎能完全和物質貧富無牽無掛?
某一天,有幾個文化人就是如此說到了高尚說到了等級。有人突發奇想,做一個虛擬的測試,可以自由選擇做上等人或者下等人,還不要你付錢,直接享受上等人的待遇。當然誰都選擇做上等人的。不過虛擬的遊戲自有虛擬的規矩,做上等人要符合上等人的自律和約束,就好像是在泰坦尼克號上,頭等艙的羅斯和卡爾,享受了頭等艙的待遇,但是不可以追逐,不可以嬉戲,像傑克吐唾沫這樣的事情,隻能在普通艙裏才可以做,像傑克和羅斯爬到船頭迎風展翅,當不是頭等艙之所為。虛擬遊戲還設計了罰分製,有違上等人法則的舉止要罰分,罰到了一定程度,那就是要被趕出上等人,下放為下等人。
似乎很簡單很容易,不就是文明?不是啊,一虛擬,破綻連連。舉目周邊,便知道高尚很難高上去。有人在咖啡館裏高聲打電話了,罰分;有人在電影片尾演職人員字幕還在翻滾時起身並且還搶著下電梯,罰分;有人以文明者自居教訓不文明的人,罰分,看馬術比賽,女人沒有戴禮帽卻撐了遮陽傘,罰分……沒幾個回合,分已經罰沒了,甚至,還不知道為什麼罰分。
不要說被罰分的是文明不夠、學識不夠的人,有文明、有學識、甚至有知名度的人,也常常意識不到“罰分”的無處不在。有一位主持人,攜嬌妻境外旅遊。當地導遊告訴遊客要付兩種小費,一種是規定的小費,由導遊收取,還有一種小費,是在客房的小費,可隨意地在床上放一兩枚硬幣。導遊剛說完,這一位主持人便挺身而出,兩種小費不合理,是亂收費,後來還是他的嬌妻勸阻了他。這一位主持人在國內向來以講道德聞名,即使在國外,同遊者也有很多粉絲,連他的粉絲後來都覺得愕然。聯想到中國大媽把廣場舞跳到了莫斯科紅場,是率性,卻也是“罰分”的行為。
高尚是生活氣質,來自於自我的苛求,高尚也包括了某些物質的富足,但是當高尚更多是以物質富足為主體的時候,高尚就變成了高大上,高大上,基本上體現的是低級趣味。
本期頭條《這一個上海人,離諾貝爾醫學獎隻差一點點》中的主角,是一個有高尚追求的醫學家,但是當高尚追求受挫之後,他應該如何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