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李伯搖了搖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雙手結印,灰色的結界瞬間與外界隔絕。這些東西都極其隱秘,老將軍名叫張斬年,在芻國的位置也能稱得上是德高望重。張斬年幾十年來打下的功勞足夠他在芻朝之上博一個不錯的位置,可他太直,對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深惡痛絕。但他又有足夠的資本,去知道這些事。
若不是聖上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張斬年也就不會在這裏安安維穩的坐著,而是嘴巴永遠的閉上!
可是,身在芻國皇宮裏高高在上的那位,真的會放過張斬年?
張斬年為他打下了大壁江山,在百姓的眼中,張斬年就是他們的英雄!可在那位眼中,張斬年的存在,就是一塊心病……
他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他必須閉嘴。
“我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個活死人!我老張不怕他們!他一國之皇,不過就是憑著他的修為!人!有了權就變!”張斬年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他在想當初的意氣風發,那時,那位,他張斬年心甘情願付出,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唉,四皇子乃是千年難遇的飲血靈體,栽培起來,假以時日,在這聖域必定是無敵的存在……唉,因果因果,這一切他們會承受的。那位……”李伯本想安慰,卻不知如何評價是非。
“這該死的引龍!”
“引龍有錯,但錯的是人。”
“一場比賽,要害死多少人?”
“因為引龍是一個契機,”李伯抬起頭“是那裏的契機……”
“掙得頭破血流,上那裏之後,天堂地獄誰知道?值麼!”
……
一瞬間的安靜。李伯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搖頭歎著氣,默不作聲。
張斬年拾起毛巾,盯著那一灘銀色的血液。
他仔細看,他被吸引——
那是怎樣的血——
寒、冷
近乎灰色、又透著星光
無情,卻堅守
可怕,卻不可戰勝
瘋狂,卻無比瑰麗
美、且至高
……
張斬年使勁兒搖了搖頭,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著一灘血發呆,那麼情不自禁。一灘不與常人血液的顏色一樣的血液而已……
不明白。
不明白!
想不通……
為何一灘血,像是有生命一樣,像是有無數種情緒!
“他體內血不多了,按理說,隻剩這麼點血早應死了,可不知為何……”李伯看張斬年盯著那團血發呆,出聲道。
“若真是聖體,那最好在引龍把那些所謂的靈根、靈體們統統殺了!讓他們看清楚,歪門邪道,終究勝不過老實本分的修行!”
“唉,談何容易啊!引龍引龍,那可都是整個聖域的真龍啊!”李伯拿起毛巾,仔細地盯著那銀色的血,那樣的與眾不同,卻又美!喃喃道“那樣的風雲際會,怎麼可能是你隨便撿個人就能力壓群雄的……”
張斬年也覺得自己失言了,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因為這天下實在是太需要這樣一個人了!
歎了口氣,便不再多語。
“小年,回去睡覺吧。人在做,天在看。”李伯抬起頭勸慰道。
“嗯……”張斬年又走到床邊,盯著床上被拆開紗布的少年:
“你挺過來……好好地活著……”不知是對那身體還是對自己。
張斬年長長地歎了口氣,似乎要把鬱悶也吐出來。
“小年,這事不要對外宣傳。銀色血液注定要沾染因果。”
“嗯。”
兩人齊齊走了出去,聲音越來越遠……營帳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
白色的帳裏,沒有了剛剛的喧鬧。
世界仿佛都清淨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