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垂頭道:“我今日到過丁山郞大人的別院,那裏雖然景色迤邐,內秀無窮,但是比起三殿下的這個庭院來,隻怕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三皇子轉頭道:“你過去不是叫過我三哥麼,怎麼又改了口了?”
衛青鋒笑道:“正是,多時不叫險些忘了,三哥!”
三皇子點頭道:“兄弟,我這別院在丁山鎮占了幾十頃的田地,便是院內的奴仆花丁也有數百人,從外麵看上去,實在是不顯山不露水,隻有到了內間,才算是別有天地。”他說話間,牽著衛青鋒來到個雅亭裏,雅亭的石桌上早已備下了美酒佳肴,這雅亭坐落在水池之上,頭頂是枝葉相連的緑滕,風吹鳥叫聲不絕於耳,當真是個風水聖地。
三皇子拉著他走下,端起一杯水酒笑道:“兄弟,這杯酒本是皇上禦賜給你的,今日三哥借花獻佛,恭喜你再次得勝回朝,你離開吐蕃之後不久,吐蕃國當朝主政的回卓王哈克欽便使人送來國書,國書上說,他吐蕃國與我南朝間結為兄弟之親,隻要他哈克欽在位一日,便永不進犯,兄弟啊,你這次的功勞可立的不小呀。”
衛青鋒聽得眉頭一軒,暗想:“怎麼哈克欽這麼快已經順利即位了麼?”遙想起他離開邏些城時,哈克欽曾經前來送別,在耳邊說起到朔落王身體逐漸不濟,朝中大事已經歸了他一力掌管,沒料到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哈克欽便已經坐上了新的讚普大王,並自命什麼回卓王。
衛青鋒歎了口氣,強笑道:“些許微末功勞,怎敢勞動皇上大駕親賞。”便接過他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酒氣甚烈,入喉化作利劍,衝入肺腑,三皇子哈哈大笑著道:“賢弟果然好酒量,咱們再喝一杯,這杯便是我親自敬你了,我這別院你既然看的上眼,便全都送你賢弟你當作個玩意,你喝了這一杯酒,就算是答應了三哥,好不好?”
衛青鋒慌忙道:“無功不受祿,三哥這別院既然這般氣勢龐大,我怎麼能接手過來,再說了,我是個閑散之人,要我管著這麼個大宅子,還要管好手下數百人的口糧,我可是囊中羞澀,萬萬作不到的。”
三皇子笑道:“賢弟你先別忙著推拒,我這別院內不但種滿了花草樹木,還有些……還有不少有趣的玩意,你要不然慢慢的去轉一轉,看到什麼滿意的,再來和我說,也是一樣。”
衛青鋒搖頭道:“實在是受不起這麼大禮,三哥若是喜歡的話,便賞我些花種草種,我拿回洛都去種下,也好沾沾三哥的福氣,但是這麼大一座庭院,吃也不能吃,帶也帶不走,對我來說半點作用也沒有。”
三皇子將酒杯端放在衛青鋒的麵前,輕輕轉眼看了幾下,才笑道:“對了,我想起洛都來的一個公文還沒處理,你先在這裏坐一坐,我去書房看一看,即刻便會回轉,賢弟你稍等片刻。”
他說完話,也不管衛青鋒答應不答應,便自顧順著亭邊的窄道走了出去,衛青鋒看的目瞪口呆,微微搖頭歎氣,方才烈酒入喉,到了喉頭處實在是火燒火燎,此時酒氣上衝,不覺熱的麵紅耳赤,身邊幽靜清冷,這亭子坐落在寬寬的荷花池上,從這裏看出去,這荷花池竟然一眼望不到頭,衛青鋒這才心知方才三皇子所言不虛,這庭院至少也有幾十頃的占地,隻不過那數百人的園丁花丁卻是一個也不見。
三皇子離去,這渺渺的庭院中便隻剩下衛青鋒一個人,他低頭瞪著桌上的酒杯發呆,暗道:“他一心要送我這個別院,到底是為何?”
轉念又即恍然大悟,明白三皇子此舉隻怕還是要收買人心,自己對他雖然恭謹,但是若有若無的推拒了他多番好意,因此他許是覺得出手不夠闊綽,才會將這浩大的庭院相送,衛青鋒心頭冷笑幾聲:“這庭院自己又何曾會放在心上,漫說是一座宏大的庭院,便是他搬來金山銀山的放在自己麵前,自己也絲毫不會動心。”
爹爹多年來的教導,讓他對錢財寶物半點也不放在心上,隻不過……三皇子盛情之下,他說不出決絕之語來罷了,正想到這裏,身後忽然叮咚一聲脆響,琴音劃破了寧靜的水麵,琴聲響起仿佛煙波一般催入耳中,衛青鋒下意識回身去看,找尋了好一陣,才發現原來這寬大的荷花池上,還有另一個雅致的亭子坐落上麵。
那對麵的小亭子裏,此刻坐了個孤絕的身影,其身前的石桌上擺放著瑤琴,正低頭輕撫。衛青鋒看清楚些,看見是個姑娘的側麵,便想轉過頭去不再多看,這裏的人,自然便是三皇子的家眷,人家私眷在這裏撫琴為樂,自己便沒有道理死盯著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