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凡沉吟的站立起來,捏著額下的胡須道:“這怎麼會錯,這背生北燕飛的圖案,幾百年來也不見一個,更何況是生在了一對雙胞胎姐妹的身上,那更是上千年也見不到一例,老朽怎麼會認錯了人?”
衛青鋒心頭一動,不覺輕聲道:“卓老前輩,你口中說的後悔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卓天凡想了一想,擰住厚厚的眉頭道:“十七年前,老朽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刻,那一年,我在雁北仗劍挑了雁北十三雄,又回到中原獨戰中原十幾個門派的掌門,這些門派的掌門自來都是對我天下第一劍客的虛名甚是不滿,我一個一個的戰而勝之,打的他們心服口服,一致推許我盛名之下,果無虛士,那個時候的我,實在是……實在是得意之極,渾然不將天下英豪放在眼裏。”
卓天凡說到這裏,幽幽的歎了口氣,衛青鋒抬眼看上去,見到麵前卻是個蒼邁的老者,隻從他潦倒無礙的行跡中,哪裏能看出半分過往盛氣淩人的鋒芒畢露模樣,衛青鋒心中不覺大起惺惺相惜之意,暗道:“自己一年之前,何嚐不是與這老前輩一模一樣,在北郡十三城的大戰中,盡數叫敵寇敗北,又殺了契丹的兩員領兵大將,心中的確是快慰的緊,隻是我們二人一個在江湖上揚威,一個卻是在沙場上建功,處境不同而已。”
卓天凡又道:“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姓董的朝官卻是無意碰到了我,他在酒樓上喝酒,身邊圍著好些護衛,那些護衛中有人識得我上了酒樓,便對他說起我的事跡,他見到我那般意氣風發,隻是歎息著搖頭,仿佛不屑一顧,我心中不服氣,便去問他,他言道:‘閣下勇猛之士,在我南朝疆土內可謂難逢敵手,可有沒有想過男兒大丈夫,真正建功立業從來都是在禦外之土,不然豈不都是逞些匹夫之勇,閣下要在曆史上抹下自己濃重的一筆,得了這江湖第一劍客的稱號,卻不盡然有用。’我聽得心頭一凜,將腰上的鐵劍解下放在酒桌上,不服的道:‘那依大人看,要怎麼才算是實至名歸?’那董大人想了半晌,才道:‘眼下倒有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看閣下有沒有這個膽子,敢不敢去闖上一闖?’”
秀鳳嬌弱的喘息道:“老……人家,那姓董的大人是在激你呢。”
卓天凡搖了搖頭,苦笑道:“老朽那時候年輕氣盛,明知道他話中隱含激將之法,卻仍是忍不住道:‘你盡管說出來,隻要是合情合理,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笑著進去,笑著出來。’那董大人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個不懼死的猛士。’他屏退身邊的從人,隻在酒樓上留下我們二人,才壓低嗓音道:‘閣下是我南朝的忠義之士,當然知道此時天下到底誰才是我等的大敵。’老朽心想:‘他說的大敵,隻怕不會是內人,而是說的外亂。’
便試探著問道:‘大人說的是北方四國?’那董大人拍手道:‘正是,壯士高明,咱們南朝百年來,與北方四國大小數十戰,從來分不出高低勝負,咱們雖然無力將北方四國盡數滅亡,但是他們要占了我們南朝的江山,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說到這裏,將聲音壓得更低,再道:‘不瞞閣下說,本官此次出遊,正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的。’老朽聽得哦的一聲,心想:‘蠻子殺我南朝百姓無數,每一代蠻子的大將打到北郡或是燕回之地,往往燒城屠戮,的確是喪盡天良。’”
衛青鋒和秀鳳聽到這裏,麵色微微尷尬的對視一眼,他們二人本就一個是南朝的領兵大將,另一個卻是蠻子的公主,身份對立,麵對的更是百年來解不開的仇殺紛爭,情形正如同卓天凡口中所說,衛青鋒咳嗽一聲,不覺轉開眼眸,問道:“卓老前輩,這位董大人如此神神秘秘,到底讓你去做一件什麼樣的事情?”
卓天凡歎息道:“那董大人說道:‘當今皇上膝下無子,隻能在兩位誥命的親王中選了繼位之人,豈知……豈知消息無意間泄露了出去,這兩位親王為了王位大寶,不惜傾盡全力謀奪,其中一位……其中一位眼見大勢不好,卻是橫下了心,想要引得北方四國的狼子入室,才好假借外族之力幫助自己登上王位……’老朽聽到這裏,不覺恨聲罵道:‘好個卑鄙無恥之徒。’董大人又道:‘卓壯士,此事原本隱秘之極,本官悄悄得到內線消息,心中五內俱焚,那位親王在朝中德高望重,偽裝隱藏的極深,本官若是不怕死上諫,隻恐話還沒說出口,便會被他所害,無奈之下,本官才會退隱朝野,想著聯絡些不畏死的江湖豪傑,一同謀事。’老朽其時怒氣心想:‘朝堂之爭本就不是我等江湖草民可以摻雜的地方,但是……但是若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殘害天下百姓,引狼入室,這等沒有良心的人一旦登上皇位,這天下黎民百姓定然也沒有一天好日子可過。’”
衛青鋒嗯了一聲,道:“老前輩想的不錯,這樣的事情但凡不被我知道,若是叫我得知,我也不會放過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