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弟子答應一聲,接著馬便抬了個軟綿綿的身子走上台邊,群豪一道聚目看過去,隻能隱約見到個褐色的衣襟,那屍身被幾個弟子抬在中間,更是軟噠噠的手腳垂下,那些坐的遠的群豪便看不見屍身的麵容,隻能踮起腳尖,恍惚看到個衣角。
青鬆道長和梅淑芸對視一眼,一道走下了高堂,來到台邊,坐在前麵高位的幾個門派掌門也湊近過身,眾人低頭看了一眼,立時有幾個悲切的嗓音響起來,惶恐道:“是老七,老七死了!”
秦東堂坐在最前一排,他沉著麵龐看過一眼,頓時大驚的一立而起,須眉皆張的狂怒叫道:“這是怎麼回事,老七……老七怎麼會死在後山了?”
鄧先笛等人湊上去一看,那死者麵容栩栩如生,額頭上還有一塊突兀的傷口,仿佛被人一掌拍在了麵門上,鄧先笛等人大叫哭道:“七弟……”
衛青鋒與秀鳳遠坐在邊角,秀鳳在他耳邊與他羞答答的說著慍氣話,時而說些過去的惱恨事,時而又說些兩人之間的趣事,聲音甜蜜而又悠遠,但是衛青鋒心頭卻是五味雜陳,嶽靜被若紅師妹引出喜堂,衛青鋒更是向上多看一眼也是不敢,回思從前與嶽靜相識相交的絲絲點點,這美麗溫婉的峨嵋派大師姐一直都是淡定有禮,分毫不敢越禮半步,衛青鋒深信她昨夜忽然瘋狂的一吻,絕不會是心血來潮,冰涼的淚點,真實的滴落在自己的麵頰上,更是隱含絕望辭別之意。
衛青鋒暗暗的一呆,眼神中便有了些複雜之色,過去……他從未注意的去看過嶽靜的舉止神態,隻是覺得與嶽靜在一起說說玩笑話,逗逗這正經嚴肅的大師姐,讓自己輕鬆快樂的緊,昨夜裏嶽靜那輕言輕語道:“你……再好好的看看靜兒!”衛青鋒在那兩道蘊含熾熱情火的秀眸中,才發現了一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嶽靜,這個嶽師姐熱情如火,更是……更是個敢愛敢恨的決斷佳人,隻不過……這個佳人隻出現了一瞬間,自己說了一句話後,這個佳人便驀地消逝不見。
衛青鋒歎了口氣,隱約將目光落在了背向自己的那蘇媚身影上,身邊鑼鼓嗩呐高奏,道喜道賀聲響徹天際,穿透了頭頂的雲層,台上知客高喝一聲,眼見著吉時在即,沒想到正在這時又出了變故,衛青鋒恍惚聽到那弟子相告之音,心頭沉吟道:“後山的槐樹林裏?”
身邊斜靠在自己肩頭的秀鳳嬌軀微微一抖,衛青鋒眉頭跳動的又想:“昨夜正是在槐樹林裏見到了嶽師姐,而且……而且師父師娘也是在槐樹林裏相見,難道……難道是自己走後師父與師娘一言不合,鬧出了事情?”
衛青鋒想到這裏,便再也坐立不住,昨夜師父與師娘相見,本是自己暗自安排的,自己本是一片好心,想要撮合師父與師娘言歸於好,現下卻是生了變故,他趕緊拉著秀鳳一道站起來,向著前麵高台的邊上走了過去。
還沒來到圍簇的人群中,便聽到裏麵師父大聲的怒吼:“是……是誰殺了老七,這是怎麼回事?”衛青鋒更是腳步加快,穿過群豪走上前去,定眼向下一看,那裏躺著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雙目緊閉,唇角已經沒有血色,隻是死前……嘴角還留著一道殘酷的冷笑,仿佛在嘲笑自己愚弄過的世人。
秦東堂大喝兩聲,轉頭四下看過去,見到萬千群豪傻愣愣的站在身後,不覺更是怒極攻心,他蒼老的身軀晃了幾晃,險些暈倒,身邊的張鬆生伸手一扶,急叫道:“師父……師父,您怎麼樣?”
衛青鋒心頭一動,便想去扶住傷心欲絕的師父,隻是腳下步子稍動,卻又對上八師兄張鬆生戒備的怒氣雙眼,他微微呆住,頓時回想起今早八師兄來叫自己起床,更是問起了沈闕為的事情,沈闕為素來與自己在派中不睦,與其他的眾人師兄弟間卻沒有摩擦隔閡,衛青鋒晃眼看過去,這時不但是張鬆生,便是大師兄鄧先笛的眼眸,也漸漸轉向自己臉上,目中隱隱約約的,都是驚疑。
衛青鋒心知他們這都是懷疑七師哥是自己所殺,但是……但是自己好像師父說的那樣,行得正,立得端,根本沒有碰過七師哥的一根手指頭,自然也不會去多做解釋,顯得欲蓋彌彰。
史敬見識最博,他微微俯下身子,探手查看了一下沈闕為的傷處,沉吟的道:“好厲害霸道的掌力,這人一掌擊在沈賢侄的麵門上,力透而出,將沈賢侄的頭骨擊碎,這是致命傷……再看沈賢侄的身上,衣著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的打鬥痕跡,嗯,要麼這人武功絕頂,沈賢侄一見他麵,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要麼……要麼這人便是沈賢侄過去的熟人,他們遇見說話時,這人猛地倉促出手,沈賢侄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便被一掌打在了腦門之上,送了自己的性命。”